是他们还清了罪孽,便能换回灵魂的永世安定。
主是恶人的主,抑是恶鬼的救世主。
看着伊瑟莱恩爱慕的神情,湛衾墨扬了扬眉。
在这种容貌倾国倾城的美人面前,尤其被对方带着含情脉脉的眼神深深注视,一般人多少也会放缓态度,甚至败下阵来。
然而,偏偏他是个无心之人,心里毫无波澜,甚至唇角掀起讽刺的笑意。
恶鬼视他为救世主,不过是不懂他向来讲究有利可图,便要竭尽一切利用可利用的。
“你应该知道,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兴趣,既然如此,不必多此一举。”
伊瑟莱恩却神色动摇,“您……确定自己对任何人都没兴趣么?”
湛衾墨一顿,尽管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再明显不过。
但——似乎也不尽然。
湛衾墨暗暗想到了曾把那个身影缚上王座的时候,那个大男孩全身绷紧的身躯,倔强偏到一边的头颅,得理不饶人的口吻。
那个时候他以众鬼之主出现,在压倒一切的身份压制之下,大男孩却宁死不屈。
“求你……门都没有。”
“我也不稀罕向你这种居高临下的家伙低头……什么神,什么主,什么鬼……不过是把我这样的人踩在脚下,然后欣赏我挣扎的样子罢了……”
……嗯,他倒是想象不了那张倔强的脸,对他如此深情的神态。
竟然让他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有的时候,他不介意那个倔强的大男孩可以像曾经哭哭啼啼的小鬼一样,掐着他的衣角撒娇。他更不会嫌弃对方是个玻璃心。
反正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轻易摆平的,区别只是能不能看到小鬼头的笑容罢了。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对方已经戴上了冰封的面具,甚至融入了自己的的血肉,义无反顾地用刺猬的外表来掩护自己。
因为对方眼里的“湛先生”,是那个没心没肺,锱铢必较的商人,早就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一瞬的烦躁笼上心头,湛衾墨却很快掩过情绪,转而淡淡道。
“我忽然想到,神眷这个位置,不应该你来坐。”
伊瑟莱恩惶恐地睁大了眼睛,可随即眼泪从他的那双楚楚动人的美目流了出来,“果然是他……就是那个住在您家的男孩扰乱了您的心,您一早就盯上了那个猫儿眼少年,您其实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您对他根本不是对普通人的感情,您整天待在人世间,就是为了跟他待一块……”
湛衾墨凤眼随即闪过一阵莫名的情绪。
对方的说辞,仿佛自己是一个脑子里再无别物的情种。
“或许吧。”他竟不想伪装,“我对他很有兴趣,也确实忘不掉他。”
“这还是我头一次对一个凡人没有厌倦过。”
“你说,这是不是已经超出了对普通人的感情?”
那淡漠的神色当中,竟隐隐有一丝兴味,以至于毫无人情味的冷峭面庞,透着一种成年男性情动的神态来。
……
伊瑟莱恩绝望地阖上眼。
这一定是假的,假的。
那么多前仆后继的门徒、信徒、狂热的崇拜者……各色的头衔和地位,何种美貌和能力的都有,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说话得理不饶人,压根没把主放眼里的男孩!
对方甚至不能算作一个完整的“人”,偶尔只会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绒球!
他甚至难以接受事实,却还是不甘心道。
“人鬼殊途,人神有别,他害怕您……您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他难道还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么?您明明知道,他从您身边逃跑了一次又一次。”
“灵魂、信仰、恶念……您都可以有。唯独这个,您贪图不得。”
他贪图不得。
啊,他似乎在哪听说过。
他是神,可以逾越一切法则,唯独……有什么是贪图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