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他要退出军队么?
小的时候被迫来到少年营才能获得公民身份,后面在军队又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和泪,才在邹家站稳脚跟。
可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能坚持到现在?
为了遇到审判官那帮人的时候,能够无所畏惧地拔刀砍人么?
那么,现实的一切告诉他。
时渊序,你做不到的。
哪怕混沌之域的审判官已经全军覆灭,这个世界还有十万、百万、千万个审判官,而他们的头上还有一个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被他打败的存在。
光明神。
至高神。
在他还没有如愿前,他就已经犯下了渎神的罪行。
要么滚出军队,要么成为顾长官底下一只忠心耿耿的犬,要么直接认罪,本质上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安先生手上有他忤逆神庭的把柄。
时渊序那一双下垂的眼眸,此时幽深如深潭。
靠着狭窄小巷的侧墙,他忽而攥起了拳,无能狂怒地捶住了墙,可随即痛苦地滑坠了下去。
可是一旦离开了军队,他能做什么?
不。
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的功勋都将重归于零,他将一无所有。
和十年前那个孤苦无依的猫儿眼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如今,邹家收养他,扎根于帝国联盟,是因为他出色的军队资历。
一旦离开军队,一切归零。
他只能咬牙忍着,哪怕脚下的鞋子已经不合脚,生生将皮肉磨出了血。
他也不能再换了。
还是说,他更应该逃到下一个星球?
军队既然有内鬼,暗网也有人在悬赏他,那至少帝国联盟不会是安全的地方,他应该找到一个新的星球,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只是看见街角,刚好有路人,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
猫儿本性子野,不愿拘于一隅,可偏偏在主人胸怀里安然入睡。
时渊序猛然顿住。
他忽然想到四个月前,他曾经和那个男人约定,每个休息日,在十三区的某处胶囊旅馆见面。
……呵。
明明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为什么还是想起那些有的没的。
算了。
时渊序摸摸身上的光脑,稀里糊涂地翻出导航软件,想去附近哪个超市里买解酒药,可是他的酒劲太重了,甚至连屏幕上面的字都看不清楚,随便点了一个。
他咬牙切齿地低骂,脸颊早已因醉意起了一层薄红,这一下,显得冷厉的眉眼倒显得昳丽了几分。
此时,一辆黑色长车停在街口外沿,窗户漆黑,看不清里面。顾长官倚靠在沙发上,正睨着巷里那个不胜酒意的男人。
“我可是一五一十地按照您说的做了,把他灌醉,接下来行踪都由我的下属盯着,这次绝对不可能跟丢。”
话筒那头的声音清亮好听,“只是调查他的去处,不必打草惊蛇。”
顾长官轻笑,“人家正经得很,不会去烟花柳巷败光军人形象,更不会擅自跟间谍交换消息。”
“不过是等他彻底醉倒之后,然后送到我那罢了。”那声音极浅极淡。
顾长官微微一怔,随即脸莫名其妙地起了一抹绯红。
“……哎呀,您原来好这口,还以为您是个禁欲的人呢……好,我一定照做。”
时渊序身躯绷紧,他视线迷糊,但隐约感觉到,暗处有一道视线。
他如今身着军装,在路人眼中本来就扎眼。而他如今酒醉,还身躯出现状况,过不了多久就会躺倒在路边,任人处置。
有人盯着,意味着他走到哪,对方便跟到哪。
时渊序本来走向十三区的脚步,猛然间转了一个弯,却没想到,迎面而上的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