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发顶,想想还是非常后怕。他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虽性情跳脱不羁,喜好冒险,但如此近距离直面死亡的威胁,尤其是施加于他此刻最在意之人身上,还是第一次。
这种失控感和被冒犯感,让他愤怒,也让他生出依赖,幸好,他的皇后并非弱质女流。
李凤遥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和紧绷的肌肉。她安静地依偎着,没有挣开,也没有说话,只是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豹子。此刻的沉默与温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朱厚照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但眼中的戾气并未消散。他松开李凤遥,双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仿佛要确认她真的毫发无伤。
“真的没伤到?一点都没有?”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目光在她脖颈、手臂处流连。那刺客的兵刃可是淬了毒的!
“真的没有。”李凤遥肯定地点头,甚至主动转了转手腕,展示自己的灵活,“陛下忘了?臣妾的功夫,等闲七八个壮汉都近不得身。只是事发突然,溅了些茶水,吓了一跳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朱厚照长长舒了口气,随即怒火再次涌上,“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朕的豹房,朕的皇后,竟能混进刺客!闻溪是干什么吃的!东厂锦衣卫都是废物!”
“陛下息怒。”李凤遥拉着他走到榻边坐下,亲手为他斟了杯压惊的茶,“闻溪已经去查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线索。这刺客能混进来,必定有其门路,顺着藤摸下去,不怕找不到瓜。只是……”
她微微蹙眉,露出些许忧色:“只是此事牵连恐怕甚广。臣妾方才阻拦陛下重责侍卫,也是此意。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清元凶,若此时大动干戈,严惩侍卫,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主使警惕起来,或是趁机清理痕迹,甚至狗急跳墙。”
她的话有理有据,既体现了顾全大局的冷静,又暗示了可能存在的更大风险。
朱厚照闻言,冷静了几分,但眉头依旧紧锁:“皇后言之有理。是朕气糊涂了。”
他握着茶杯,指节用力,“但朕这口气咽不下!一想到有人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对你下手,朕就……”
“陛下的心意,臣妾明白。”李凤遥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冷静。雷霆一击,务求必中。要让他们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只是……”朱厚照眉头又皱起,带着不满,“那些侍卫玩忽职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区区廷杖已是便宜了他们!”
“陛下,打他们一顿有什么用?不过是让真正的主使者看笑话,觉得陛下您只会拿些小虾米出气。臣妾倒觉得,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朱厚照挑眉。
“是啊,”李凤遥语气轻柔,“侍卫长革职,副手升上来。底下的人这次吓破了胆,下次眼睛只会瞪得更大。让他们全力配合闻溪清查豹房内外,他们现在为了将功折罪,必定比谁都卖力,对身边人也更会互相盯防。这岂不是比打一顿散了人心,再换一批不知根底的人来要好?”
朱厚照闻言,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怒气稍缓:“还是你想得周到。就依你所言。”他喝了一口茶,又恨恨道:“等揪出幕后主使,朕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那是自然。”李凤遥附和道,语气转冷,“胆敢行刺中宫,窥视皇权,其罪当诛九族。”
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豹房的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透这重重宫阙之下的黑暗与杀机。
“陛下,”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这潭水,是时候彻底清一清了。也让那些人知道,陛下您的逆鳞,触之即死。”
朱厚照重重放下茶盏,“好!朕就看看,谁这么不怕死!”
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朱厚照犹带余怒却又因李凤遥的安抚而逐渐冷静下来的脸庞。他沉默片刻问道:“凤遥,你说会是谁?”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猜疑,身为皇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