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上的锁链,手指立刻被灼烧得几乎见骨,但他反而抓得更紧,想把锁链扯断。可即便是有流玉精,那锁链仍旧坚韧如初,不见一丝裂痕。
“祝欲……”裴顾握住了他的手,想说些什么,祝欲却不敢抬头。
裴顾的声音继续落下来:“祝欲,你听我说,我不会死的……你信我。不要怕,你抬头看看我……”
祝欲抬起头,不知是因为他泪眼婆娑,还是因为裴顾变得更加透明,他看不清裴顾的脸。
“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他一遍又一遍地询问,不知道在问谁。裴顾浅淡的眸子里映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微微低头,与他额心相抵。
只一瞬间,祝欲心中的警钟便停了,整个人奇异地安静下来。
“我不会死的。就像……你当初进业狱,一定会回来一样,我也是,我不会死的,我不会……绝对不会。祝欲,你信我。”
他说得很慢,很轻,但无比笃定,像是某种誓言。祝欲哽咽着道:“好,我信你……”
“那,现在,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阻止无泽。”祝欲稍稍冷静下来,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想看清眼前人的样子。
但裴顾依然只有声音是清晰的:“带我上去。”
“……好。”祝欲把人扶起来,又召出招托着他,他们只往外走了几步,周遭便全然变了样,他们从天墟回到了业狱。但四周皆有流光聚向他们,治愈着他们身上的伤。
头顶突然传来巨震,仰头望去,竟是上方被生生撕出了一道裂口,似乎有一颗血色的珠子悬浮在那里,血光大开。而源源不断的流玉精正往上逆流,撑住那道裂口,不让其关闭。
大约是沉玉还在天墟中,是他引导的结果。
天光透进来,业狱中的怨煞蠢蠢欲动,纷纷往那道裂口聚集,但裂口开得还不够大,它们一靠近,流玉精就将它们彻底炼化了。这么一来,怨煞们不敢贸然冲出去,只不远不近地聚在裂口下,观望着,等待着,等一个一举冲出的时机。
“无泽无法入天墟。”祝欲看明白了,也终于想通为何无泽一定要留他们其中一人的命,不单是为了打开天墟,恐怕,还是为了引渡流玉精。
倘若沉玉没有来,此刻他们就会被吊在那撕扯出的裂口上,而流玉精也会往那处汇聚。
“可是,为何……”祝欲有惑,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沉玉。
裴顾知他所想,道:“你或许听说过,沉玉上过很多次斥仙台。”
“我知道。”祝欲点点头,“他每次受过雷刑后,不但能安然无恙地走下来,仙格也还在。方才在业狱中,他也如履平地,分毫不伤,可我观他周身并没有仙气护体。”
所以,并非是沉玉护住了自身,而是这业狱中的烈火怨煞都避着他,不伤他。就连在天墟中,他也能轻易就引渡流玉精,而不受其反噬。
无泽罪业滔天,入天墟必死无疑,但沉玉行走其中,不受丝毫影响。
这样的两个人,明明截然相反,所谋的却都是同一件事,教人匪夷所思。
祝欲隐隐有了猜想,听见裴顾道:“因为,沉玉没有‘罪’。”
“半点也没有?”
“没有。”
如此,祝欲便了然了。贪嗔痴慢疑,这世上无人能不犯错,谁也不敢笃定自己没有丝毫罪过。
偏偏这位沉玉上仙,有关他的传闻都只说他行的善,从未听说他行恶,即便是刚才那番局面,祝欲求他,他也应了,这样一个人,怕是任何人有求于他,他都会答应。这样的人,说他从未行恶,祝欲是信的。
祝欲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他偏头去看,裴顾的伤依然没有好,怨煞的反噬太重,就连流玉精的作用也被消磨得微乎其微。
“别看了。”裴顾的声音落下来,很温和,“送我上去吧。”
“……”祝欲偏过眼去,一瞬过后,咬破手指,就地画了一道生长符。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