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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青桃看着下人怕意珠认床,又送安神汤又送蚕丝锦缎的,很警惕,觉得这姜家真是不安好心。
人蹭蹭跑到意珠面前,要把她们家小姐平安带回去:“小姐,我们明日什么时候回去?”
“奴婢瞧着姜家这副架势,不像是只邀小姐住一晚的派头,真是不安好心!”
“小姐?”
青桃走过去,才发现窗边的意珠捧着脸,一动不动。
她一直觉得母亲是有苦衷才不得不丢开她。即使没有苦衷,父亲出事,母亲不想留在刘家孤儿寡母的吃苦,她也能理解的。
母亲有自己的夫君孩子,或者说这些年身陷囹圄顾不得她,她也都乖乖听着,可她怎么能那样问。
现在姜时玉真心拿她当妹妹,姜元不曾阻拦什么,你过得分明不错,为什么从不来看我一眼?
意珠声音闷在手掌里,显得嗡嗡的:“不回去。”
“什么?”
意珠吸气,一字一句:“不要回去。”
她最想要的东西就在眼前,她离开刘家时小小的期许得见天光,不搞明白这件事,她绝不灰溜溜退回去。
青桃哑然,好半天才说:“那大公子呢,大公子应当在等您的。”
意珠不语,青桃看着那张鲜妍的脸,恍然明白答案就在沉默中了。
谢缙之也可以是往后推的人,她们不是亲兄妹,便只剩层不清不白的关系,叫谢缙之有话质问也只有在夜里问。
意珠也心存几分侥幸,隔得这样远,谢缙之要问她话也只有之后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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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寂静,谢缙之初听闻姜时玉举动时并没有慌张。
姜时玉上门恰是太子留他之际,谢缙之走不开,太子也只瞥他眼,将剩下公文送到程家新秀手上,晾他良久。
直到太医来禀报,说起陛下今日还是昏睡大过清醒,只怕有人下毒。
燕泽安终于看向角落那道漆黑影子,问:“对此事,谢大人有何感想?”
谢缙之缓缓起身行礼:“此事事关龙体,臣以为应大力彻查,以绝后患。”
燕泽安意味不明回头,屏退下人。
他们知根知底这么些年,即使这些日子太子刻意冷落谢缙之,有心等他低头,默契也是抹不掉的。他问:
“何来大力彻查,莫非谢大人是有头绪了?”
“殿下圣明,此事确实同臣家里有牵扯,臣今日才知家中二伯同大皇子有所往来,甚至臣的胞弟都被蒙骗其中,大皇子所图甚大,又早有前科,难保不会起大逆不道的心思。”
燕泽安坐在太子位置上,大殿宽广龙椅悬空,谢缙之已然把东风送到。
他笑了笑:“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崇文侯的意思?”
“算了,你不说孤也知道,你从来不会按旁人意思行事。”
“谢缙之,你就不怕孤认为你心狠手辣,就此不再重用?还是你觉得,谢家势力根深蒂固,孤不用也会用?”
谢缙之垂眸行礼:“殿下言重。”
“殿下重用新人提拔朝臣,乃是贤明之举,并非冷落谢家。朝臣之中各有心思,对殿下而言无非是看谁更能为殿下做事,而臣恰巧比他们多了一点,仅是更坦诚,对殿下毫无遮掩,有何不可用?”
“你说的从来是对的。”
“姜时玉去接你妹妹了,你还在这,可怪孤?”
气氛似乎缓和,谢缙之拂袖摇头:“臣妹是个乖巧的孩子,她要做什么,臣信她。”
不过回府的脚程却是比平日快上不少,等他回了家,只看见吴泽双手空空蹲在门前喂兔子。
兔子干巴巴嚼干草,两颗黑豆豆似的眼睛冷漠盯着他。
它不认主,来去都随意,
谢缙之扫视两眼,顿了下:“她呢。”
吴泽干笑声,磕绊道:“就是,那个,小姐年纪小,图个新鲜一时好玩,就去姜家住一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