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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黑暗持续了很久,它的双手已然磨破,终于爬到了生命之树下。

青年的身体已经看不到了,却好像处处都能找到青年的痕迹。

这每一支树枝里,都有青年的气息,淡淡的、却无处不在。

它的手掌死死扣进泥土里,这因青年而生的人类指甲根根崩断,血液四溅。

“还给我……还给我……还……”

“我的……还给……我……”

非人扭曲的污染体,第一次向神祈祷,它祈祷神能够回应它的乞求,能够让它再见一见它的爱人。

哪怕是要它的命,用它的命去换……

也许是神真的听到了它的祈求。

天边,突然出现一块亮色。

金色的,如同日出,钻出黑暗的乌云。

那一点点日光,滑落在它的手臂上,像青年温柔的抚摸。

它猛地一颤,抬起头,唇瓣嗫嚅着:“小鹿……小鹿……?”

刹那间,天光大亮。

生命之树的枝桠,刹那间伸出温室、实验室、研究院,它的树干超过高塔,立在高塔之巅。

所有的雨淋在树枝,就像一根根绸带,拼合起天空的碎片,又垂荡下来,落在地上。

生命之树的树根托起坍塌的城邦,枝叶将人群遮挡,阳光坠落,孤岛茕立。

它望着这日出,恍惚中意识到,太阳并非为自己升起。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它的瞳孔瞬间缩成恐怖的尖锐竖线,张开布满尖牙的口腔,朝着来人嘶吼。

男人冰冷地低头,看向地上爬行的污染体。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他的神色冰冷到无情,但眼底却蕴藏着极度的疯狂。

男人一脚踩在它的手上,一脚就把它的五指都踩得粉碎。

它拼命地挣扎着,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又像是悲鸣:“呜!……呜!”

“还给你?”男人冷笑,“还给你?他是我的儿子!谁又把他还给我?是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的。”

“……唉。是我低估了他。”男人越过地上的污染体,手掌贴上生命之树粗壮的枝干,短短片刻,他就像老了十岁,“我的孩子……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用自己的生命,换其他人得以活着?

怎么会如此愚蠢!

男人想起,很多年以前,鹿丘白还是个小少年,他在自己怀里,天真无邪地问:“父亲,要是以后我和您的想法有了分歧,您会不会怪我?”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啊……想起来了,他抚摸着鹿丘白的脑袋,温柔地说:“父亲会尊重你的一切选择。”

——怎么可能。

他真后悔自己说了这样的话,让他的儿子误以为能够自说自话地作出决定!

他竟然忤逆他,竟然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和他叫板。

男人仰起头,看向遮盖天幕的生命之树,就好像看到鹿丘白决然离开的背影。

……我的孩子。

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

男人轻轻抚摸着树干,一寸一寸,用指腹感受着树皮的皴皱。

他的孩子就在里面,这每一寸树皮、每一片树叶,都是他的孩子用血肉组成的。

男人再次看向地上的污染体,它被亚瑟压在地面,浑身都被切成碎块。

如果鹿丘白在这里,就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小章鱼,也是这样支离破碎。

就好像回到了最初。

男人脚尖踢开一块碎肉,皮鞋踩在它面前。

“你想要他回来,对么?”

它咧开嘴,尖锐的牙拼命想要咬住男人,被男人一脚踢断了牙根。

饶是如此,它依旧凶狠地瞪着男人,大有一副甘愿和鹿丘白同死,也不要向男人低头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