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门缝间,他看到苏衔青的尸体躺在十字架上,头颅歪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正死死地盯着他看。
就像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鹿丘白匆匆移开目光,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匕首在自己手腕划了一刀。
疼痛让他得以短暂地从幻觉中抽离。
教堂与精神卫生中心主楼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鹿丘白边走边说:“下午放风的时候,有些精神病人会被安排到这里亲近大自然。”
众人看向小花园,姹紫嫣红,绿意盎然,但并没有任何自然亲切之感。
——花是假花,而花园外,竖起高高的铁栅栏,似乎是怕精神病人脱逃。
就像一个美丽的监狱。
天空蒙着一层淡淡的黄,看不出是晨是昏,精神卫生中心的主楼是一栋欧式建筑,窗户做了遮挡,从外看不到内侧。
“精神卫生中心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现在怎么开着?”鹿丘白的话让众人有些胆战心惊。
犹豫片刻,他们还是选择走进精神卫生中心,毕竟此刻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而就在最后一个人进门的刹那,大门轰然关上!
沉重的关门声就像有人在撞击心脏,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鹿医生,你回来啦。”一道和颜悦色的女声从阴影里响起,这个瞬间鹿丘白头皮发麻——这分明是苏衔青的声音!
紧跟着声音的主人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或者说,她从阴影里凝聚了身形,更加合适。
白大褂、桃花眼——正是苏衔青!
年轻了十岁的苏衔青!
苏衔青走到鹿丘白面前:“鹿医生,怎么这么盯着我看?让你去把犯错的病人从忏悔室带出来,没想到你一去这么久,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鹿丘白再一次狠狠划了自己一刀,血倒着灌进袖子里,但这一次痛觉并没能让苏衔青现出原貌。
他面前的依旧是苏衔青。
一个称呼他为“鹿医生”的苏衔青。
“呼……”鹿丘白迅速地调整着情绪,大概对污染磁场分配给自己的身份有了判断,“病人有点多,不过他们都很配合,也真心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苏衔青点点头,没有一点怀疑的样子:“那就好,这样吧,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你直接带他们去吃午饭吧,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好。”鹿丘白目送她离开。
等苏衔青的身影消失,鹿丘白谨慎地看向【狙击手】:“……你刚刚看见的,是……”
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再度被幻觉包围的准备,没想到【狙击手】说:“你没看错,我看到的,也是苏衔青。”
鹿丘白心弦巨震。
“人死不能复生,”【狙击手】拍拍他的肩膀,“记住这一点,不要被影响。……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鹿丘白打起精神,解释道:“如果被医生认为没有真心忏悔,会重新被关进忏悔室,我刚刚那么说,是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走,我们先去餐厅。”
身后跟着几十号人,动静不算小,若是放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必定会引人注目。
但这里是精神病院。
这里的人,说好听点是接受治疗的病人,说难听点,就是疯子。
所以一群人浩浩荡荡前行,竟然没有引发多大的关注。
那些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有人指着他们大叫“狗!熊!嘿嘿嘿,飞起来!”,也不过是让人一笑置之的疯言疯语。
等走到靠近食堂的地方,病人就变得更多起来。
在精神卫生中心,医生、护士和病人共用同一个食堂,这主要是方便医生护士监控病人的状态。
一股股菜香接连不断涌入鼻腔,鹿丘白看着病人在护士带领下依次排队打饭,竟然生出一股归属感来。
别人的童年是小区里的秋千和摇摇马,鹿丘白的,却是日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