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都知道。早在鹿丘白翻动第一件家具的时候,祂就沉默但认真地跟在他的身后,及时地收走了所有的危险物品。
鹿丘白埋在祂怀里,祂宽阔的胸肌恰好能让他整张脸都埋进去:“我还想确认最后一个地方,但是需要你帮我。”
戚言州低下头,青年柔软的发顶近在咫尺,单薄的睡衣紧紧黏在身上,勾勒出身体纤弱的曲线,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
祂能感受到鹿丘白的身躯正在颤抖,像是一阵接一阵频繁而不间断的痉挛,这证明他现在还在发病,只是强撑着表现出正常。
祂的眼眶湿润,问:“要做什么?”
“这里……”鹿丘白牵着祂的手,让祂抚摸自己颈后的一颗痣。
圆润的、红色的小痣,像落在雪地的一点红梅。
祂吞了吞口水,觉得牙尖有点痒。
鹿丘白道:“帮我把皮肤剖开来。”
“……”戚言州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鹿丘白不解释,强硬地几乎能称得上命令祂:“先剖开。”
戚言州不愿意,祂一点也不想伤害鹿丘白:“你会疼的。”
鹿丘白的声音于是带上一点哭腔,他的情绪变化得比山间的天气更快,不受自己控制:“快点,小七,……快点,我受不了了,帮帮我。”
祂没有任何办法。
无论是命令还是哀求,祂没有办法拒绝。
触手小心地贴着小痣,狠了狠心往下一钻!
刹那间剧痛就袭击过来,鹿丘白却只觉得轻松到了极点,好像不是剧痛而是解脱,甚至勾起了唇角。
温热的血液小泉般涌出,流进了衣服领子里。
“有……”鹿丘白喘息着问,“挖到什么吗?”
触手在他血肉里抠挖着,外翻的皮肉像一朵血花,戚言州让人胆战心惊地沉默片刻。
“……嗯。”
“是什么?”鹿丘白反倒很镇静,递给他手机,“拍下来。”
祂用血淋淋的手拍了,屏幕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在血肉模糊的照片里,鹿丘白看到了一枚芯片。
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鹿丘白垂下眼帘,看到芯片的刹那,他的心情比自己想的还要平静,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戚言州的触手绕着芯片打转,一边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伤口止血,一边谨慎地观察着鹿丘白的状态。
祂问:“要毁掉吗?”
野兽的直觉,让祂本能地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鹿丘白摇了摇头:“不要管它,这就足够了,小七,可以了。”
戚言州不明白,但鹿丘白的话就是全部,祂将芯片重新嵌入鹿丘白的血肉里,触手仔细地吮吸着伤口,直到伤口愈合如初。
那一点鲜艳的小痣,又重新出现在皮肤上。
“我累了,”鹿丘白说,“抱我……上床睡一会吧。”
戚言州将他打横抱起,湿润的血将衬衣后领染成斑驳的颜色,像火烧云从天空垂荡到了地上,鹿丘白缓缓闭上了眼睛。
哪怕是上楼,戚言州也走得很平稳,祂将鹿丘白放进床里,柔软的被子小心地盖在青年身上。
鹿丘白躺在床上,表面上在睡觉,脑子里却清醒得可怕,就像打了肾上腺素后的回光返照,大脑在做着死亡前最后的缜密复盘。
从索尔号沉没到幸福家园小区、竹溪镇,再到此时此刻,发现了苏衔青的真面目。
芯片存在的事实,彻底让他的所有借口,都变成了笑话。
而他居然,还在想办法为苏衔青开脱。
潜意识里,他依旧不愿意接受,苏衔青是个骗子的事实。
又或者,他是无法面对,自己竟然无知无觉被骗了这么多年的事实。
他真是可笑。
强烈的自我唾弃好像凝聚出一个实体,那是面目全非的他正在嘲笑着自己此刻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