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9 / 34)

赞美诗。

收容所给他反馈,倒吊人现在变成了木乃伊,唯一的问题是血压有点高,问鹿丘白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鹿丘白建议他学习倒立。

隔着纱布,倒吊人在电话那头含糊不清:“靴靴里,鹿伊森。”

鹿伊森笑笑:“不谢。”

小陈一家也来过一次,小陈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消瘦,但至少不再像惊弓之鸟。

鹿丘白见状放心许多,又问:“你们不是本市人,怎么想到来找我看病?”

小陈父母说,他们带小陈去了当地的医院,遇到一个人,告诉他们观海市的鹿医生很厉害,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来。

此人戴着口罩,小陈父母未能看清他的相貌。

医院人流如织,想要找一个人难于登天,但有了小陈父母的回答,至少能够肯定,有人想要借郑大乾的死和倒吊人游戏,把他引到幸福家园小区去。

是谁?

更重要的是,在幸福家园小区,他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思绪纷飞间,他的袖子被拽了一把。

转眸看去,对上一双桃花般的眼眸,正是他的监护人兼医生,苏衔青。

苏衔青眼中隐有担忧:“怎么心不在焉的?不舒服和我说,千万别强撑。”

鹿丘白当然不敢说自己只是走神了,轻轻摇头:“没事的。”

他不敢再分散注意,因为代表发言已经结束,接下来家属需要轮流到墓碑前献花。

由于索尔号沉没事件罹难者众多,社会各界集资铸造了一座按米计的巨大墓碑,上面镌刻着罹难者的姓名,放在陵园里,供家属统一哀悼。

鹿丘白凝眸看着上前献花的人群。

十七年的时间,足够让失去妻子的男人重新组建家庭,幸福美满;

足够让中年人白发苍苍,而失独的老人成为手中一盒漆黑的骨灰;

也足够一根孤苦伶仃的枯草,长成一棵挺拔的松柏。

所有人都在看鹿丘白,身形颀长的青年在人群中过分出挑,哪怕他始终收敛着自己的锋芒,但精致的五官、出众的气质,仍让众人难以自持地注意着他的存在。

他是第一次出现在哀悼会的现场。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

索尔号事件唯一的幸存者,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人们看着他,又不在看着他。

他们透过他的脸庞,在看失去了十七年的亲人。

鹿丘白将雏菊轻轻放在墓碑前。

紧接着,他仰起头,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中,寻找着熟悉的名字。

苏衔青牵着他的手,指向高处:“小鹿,爸爸妈妈在那里。”

鹿丘白循着她的指引,在极高的位置,看到了他们。

鹿林,秦夜舟。

鹿丘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两个名字,直看到眼眶发酸,眼泪滚落。

他在心里对他们说道:

“妈,爸,保佑我吧。”

保佑我……

找到索尔号沉没的真相。

风穿碑而过。

花瓣被吹得纷飞,像一只有力的手,将雏菊从身前推了开去。

又像谁在无声地表达拒绝。

鹿丘白一愣,他向来不是相信怪力乱神的人,沉默地捡起雏菊,想要再次放在碑前。

孰料这次,风吹得更凶,折断花茎,枯萎花蕊,花瓣狂舞,擦着鹿丘白的脸颊而过,像巴掌抽在脸上。

鹿丘白的眼底泛起不可置信的委屈,倔强地将雏菊放在墓碑前,用石头重重压住。

哀悼会的后半程,是家属一起去附近的酒店吃席。

鹿丘白找了个借口溜掉,送苏衔青回家。

本来想坐公共交通,苏衔青大手一挥招来一辆计程车,拽着鹿丘白就上了车。

这还是自苏衔青回国后,姐弟俩第一次好好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