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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黑漫进来,几乎要将他和那颗纠结仓皇的心一同吞噬掉。

他的膝盖从最初的刺痛化作钝重的麻木,两条腿像灌了铅,像被钉死在那里。

他似乎在想事情,脸隐在夜色中,晦暗不明,因为想得入神,似乎连腿上的僵硬和不适都感受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微弱的极轻的脚步声似乎在靠近。

然后,书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付砚修看过去,廊道里的灯光顺着那条缝一瞬间倾泻下来,一半撒在了地上,一半撒在了一人身上。

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背光站在交界处,发丝和衣服被身后灌进来的光勾了一层金边,看起来好像在……发光。

书房门打开又合上,他看见那道身影朝他走了过来。

他的身体下意识变得更僵了些——哪怕这个时候,她甚至离他还很远。

林西彩进到书房后,眼睛不能一瞬间适应黑暗,顿了几秒,才勉强看清里面的摆设和付砚修的位置。

她手上提了一个食盒,和一个药箱,眉宇间明晃晃写着担忧。

付砚修看着她靠近,心里生出一种不知是欣喜还是排斥的东西,微微蹙眉。

他抿了抿唇,语气平淡,“你怎么来了。”

“你还没吃饭。”林西彩蹲下来,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食盒打开的瞬间,凉薄的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浓浓的饭香,里面是三两样炒菜和米饭,都是付砚修平日喜欢的菜色。

林西彩托着食盒和勺子递给他,付砚修目光久久地落在她脸上,却没有接。

林西彩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又或许此时对付砚修滤镜拉满,对他有种强大的宠溺和感激,林西彩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只当他有动作会扯到伤口,直接一只手托着那个食盒,另一只手拿勺子舀了饭菜送到了他嘴边。

付砚修的目光骤然沉了几分,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举着勺子的那只手上,最后又幽幽落到她脸上,再没移开过一秒。

付砚修盯着她,喉结动了动,顿了几秒,微微低头,就着那只勺子吃了她送到唇边的第一口饭。

林西彩看着他吃完第一口饭,眼睛不自觉弯了弯,像脑袋空空的大孝子终于献上了一份孝心,忙不迭又挖了一勺送到了他嘴边。

付砚修隔着暮色看她,那双因为他吃掉一口饭而变弯的眼睛,格外明亮清甜。

原来她想要照顾一个人的时候,想要真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

付砚修一颗心像被谁掐了一下,先是一软,而后又是一酸。

沉思间,第三勺饭也喂到了嘴边,付砚修盯着她的眼睛,张开嘴巴将那勺饭混着心里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一起咽了下去。

林西彩一勺一勺地喂,对方吃一勺她喂一勺,她喂一勺,对方吃一勺。

配合得有些过分了。

一盒饭到最后不知不觉见了底。

两个人盯着空落落的盒饭都是一怔。

林西彩尤其尴尬,啊这,怎么吃完了?

是她带少了吗?

不应该啊,她带的分明是两个付砚修的饭量……

看来罚跪确实消耗体力,林西彩想。

喂完饭将食盒放好,林西彩往付砚修后背上看一眼,眉忍不住一蹙。血都干在了衣服上,衣服粘在了伤口上,这得多疼。

造孽啊,林西彩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愧疚又是感激,从药匣子里将提前备好的纱布和伤药取了出来。

“我帮你上药。”林西彩说。

付砚修没有动作,似乎对她有些排斥,语气平淡:“不用了,你回去吧。”

“别跪了,你跪得够久了,这样膝盖会受伤的,”林西彩试探着轻轻扯了扯他的衬衫袖子,“你又没有真犯什么错,你有什么好反思的,作孽的是我,犯错的也是我,要跪也应该我跪这里。”

“不用你管。”付砚修蹙眉,“你走吧。”

林西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