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太多。但我既为人女,只能将这一腔心意,缝在这些护符里,给他们做后援,也不输任何人。”
晚娘红了眼眶,强自欢笑道:“姑娘别多想,您能做的已经比旁人多太多了。老爷他嘴硬心软,咱们也一定回平安归来的。”
姜辞笑了笑,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马车一路行至凉州街巷,沿路的百姓都知道姜辞要送护符去前线,纷纷自发上街相送。有人将刚出炉的干粮递上马车,有老妇在巷口遥遥拜了三拜。
有人小声道:“只盼姜姑娘平安回来,咱们的将士也都能平安回来。”
姜辞隔着车帘,听着这些细碎的祝愿,只觉心头愈发沉静。她合上车窗,头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马车颠簸行了两日,终于在傍晚前抵达前线营地。天色阴沉,远山浮着暮霭,暮色中,那座本应安宁的小城早已面目全非。
姜辞掀开车帘,第一眼望见的便是狼藉与焦土。
城墙残破,垛口残缺,一片片焦黑的痕迹尚在冒着余烟。
路边是四散奔逃的百姓,有妇人怀抱襁褓的婴孩仓皇躲避,也有老者颤巍巍扶着墙根而行,神色惶然,似随时会倒下。几处民居的屋顶塌陷,梁柱烧焦,瓦砾间仍残留着不久前战火的味道。
姜辞的心猛地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抬手掀帘下车。晚娘紧随其后,眉头紧蹙,一言不发地扶住她胳膊。
两人穿过斑驳街道,朝营地行去。
前方是一大片用木桩和麻绳围起的营地,守军见她衣着非俗,虽惊疑却未阻拦,赶紧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而出,正是陆临川。他一见姜辞,神色错愕,惊声道:“夫人?您怎么来了?”
姜辞略略点头,声音里带着疲惫却也坚定:“姬阳呢?”
陆临川收起惊讶,拱手回道:“都督带了小队人马去探贺阳方向的小道了,应该快回来了。”
闻言,姜辞总算松了口气,手扶胸口,微微喘息了一瞬。
“我带了些东西来,有前些日子做好的护符,还有些药材。陆司马烦请派人去车上搬下来,分给军中。”
“属下遵命。”陆临川应下,立刻吩咐几名士卒前去卸货。
姜辞步入营帐,坐下歇息,可心却始终悬着。
等了一阵,外头天色渐黑,火把一支支点燃,听着外头阵阵军号,心神未定。她时不时望向门口,等得久了,终是起身出帐,一路走到外营。
夜风微凉,她站在帐门前望着远方,浓云低垂,火光摇曳。忽而,一批伤兵被从前方抬回来,血迹斑驳,呻吟不断,气息微弱,被送往东侧救护帐。
姜辞立刻快步跟了过去,看到两个军医在为伤兵处理伤口,忙得不可开交。她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上前帮忙。
其中一名军医一回头,见是她,顿时大惊失色:“夫人,您别碰,这些都脏!”
姜辞神色镇定,声音平缓却坚定:“我不在意,晚娘,快拿清水来。”
晚娘应声,提了水过来。姜辞亲自打湿帕子,蹲身给一名伤兵擦拭干涸的血污,小心地避开伤口,再一点点帮他清理泥土与烂肉。
军医仍惊讶难当:“这……您一个女子,怎可——”
“我知道怎么做。”姜辞低声打断他,“你们忙不过来,我能搭把手。”
她语气轻柔,却毫无退让。
帐中血腥气与药味混杂,姜辞手上沾满了血迹,却丝毫不曾皱眉。她认真地帮每一个伤员擦拭处理,动作尽力温和。
就在这时,姬阳回来了。
他方一进营,便一眼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她立在火光旁,鬓发微乱,袖口早已被血水浸湿,正俯身照料伤者。
“姜辞?”他声音低哑,带着未褪的风尘与惊讶,从她身后响起。
姜辞闻声,缓缓直起身子,回过头,看见姬阳站在火光前,眼神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