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姑娘,外面太凉了,您莫要受了寒。这般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姜辞却像未曾听见一般,依旧站在原地未动,眼神怔怔地望着窗外,低声呢喃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空落落的,抓不住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助。
晚娘上前一步,轻声劝慰,试图驱散她眉间的愁绪:“姑娘,有都督与燕王在前方,他们皆是征战沙场多年之人,运筹帷幄,所向披靡,必然自有法子守住凉州。您只需守在府中,静候佳音便是,莫要多思多虑,伤了身子。”
姜辞沉默半晌,忽然回身望向晚娘,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那份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醒而分外的坚定。
她语气轻轻,却字字清晰:“晚娘,你去库房,把前些日子买下的那些布匹,全都拿出来。我想……我想做护符,给所有为凉州而战的将士们,都做一个。”
“虽说护符未必真能护人周全,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算替他们祈一份平安,求一份心安。”
晚娘闻言,眼中微湿,被姜辞这份心意所感染。她连声应下,转身便去了库房。不多时,便带着人将成捆的布匹搬了出来,堆满了屋子一角。
姜辞看着案上堆叠的布料,指尖轻轻抚过,做了一个决定。
“明日你随我去望月楼,那楼最高,视野也最开阔。”
晚娘虽不明所以,但见姜辞神色坚定,便也点头应下:“是,姑娘。”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晨曦初露。
姜辞亲自吩咐下人,将成匹的布料整齐地抬至望月楼前。她今日身着一袭深色衣衫,亲自招呼城中会女工的人前来相助。
望月楼前很快便聚集了许多人,皆是凉州城中的寻常百姓,其中不乏妇孺。
有人低声惊呼:“那不是刺史大人的千金么?”
“是姜辞姑娘,她常常周济咱们,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议论声中,带着敬意与好奇。
姜辞立在楼下,目光温柔而坚定地扫过众人,声音柔和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眼下凉州多难,战火在外。是东阳与瀚北的将士们,不远千里,抛家舍业,为我们守护家园。此刻虽刀兵在外,咱们不能上阵杀敌,不能执戈卫国,但也能为他们尽一份心力。”
她顿了顿,目光中带着恳切与温柔,仿佛能直抵人心:“我在丰都时,曾见那边将士出征,家女眷皆会亲手为他们缝制护符,祈愿平安归来。”
“我也希望,如今咱们凉州的百姓,能把所有为守护凉州而战的将士,都当作自家亲人,为他们缝制护符,为他们祈祷归来。这不仅仅是一个护符,更是我们凉州万民的期盼,是他们身后最坚实的后盾。”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感染力,让在场的百姓们纷纷动容。
会女工的妇人们纷纷应声,有人当场卷袖,有人回家取来针线盒,还有人带来自家女儿一起帮忙。
望月楼下,布匹铺开,针线交错,城中妇人们或坐或立,一同缝制护符。
阳光透过雨后初晴的天色洒下,微光落在每个人虔诚的眉眼间。姜辞也在其中,低头一针一线,仿佛将满腔的挂念,都缝进素布之上。
有人悄声道:“但愿这些护符真能保佑他们安然归来。”
姜辞闻言,只抬头对着晚娘轻声一笑。
这三日里,望月楼前临时支起的棚子下,针线穿梭。姜辞带领着一众绣娘、巧手妇人,日日坐于案前,桌上堆着裁好的素布和彩线,棚外则是雨后清寒、天光渐晴。
护符越绣越多,渐渐堆成一座小山。姜辞拾起一只,见上头绣着细细的平安二字,字迹温润如玉,再取一只,是紫罗兰花的纹样,是凉州最常见的花。
也有巧手人家,将自己的祈福用细软花线密密缝进护符里。
姜辞一一看过,只觉心头渐暖,仿佛那些祝愿与挂念都在掌心缓缓流淌。
黄昏时分,晚娘收起桌上的针线,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