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门在外,总得有个牵挂,才知道何为归处。”
这时,陆临川将话锋一转,看向对面的姬阳,笑道:“不知主公何时能当父亲?到那时,东阳侯府有了小少爷小小姐,怕是很更热闹。”
姬阳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杯盏,目光落在火盆中跳跃的火光上,沉声道:“快了吧。等我这次回去,就跟她商量,生个孩子。我不在时,她也不至于一个人太孤单。”
他语气平静,眼中却泛着淡淡的温意。说罢,转头拍了拍陆临川的肩膀,语气一转,带了些打趣意味:“你别总笑话我,倒是你,年纪不小了,至今还未成家,莫不是想当个老光棍?”
陆临川哼了一声,懒散倚坐,满脸不以为意:“我这人志在四方,随主公指点江山,建功立业,在此之前,儿女情长,于我而言不过羁绊。”
“哟,”钟嗣航摇头笑道,“你这是没尝过热炕头的滋味。一日成家,有了妻儿,每次出征,心里就有挂念,也会盼着速战速决,早些回家。你才知,世间最难舍的,不是功名,而是有人等你归来。”
这番话落下,一时安静。
姬阳不知何时已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姜辞曾亲手绣给他的护符,模样憨态可掬,这个老虎头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他低头看了片刻,神色温和,指腹轻轻摩挲那绣线粗细交错之处,像是也摸到了她的指尖余温。
他静静想了许久,忽然开口:“明日一早,兵分两路,从石陉绕出,切断敌人粮道,再从燕岭南侧包抄,一举破敌。尽快拿下这一仗,我想早点回去。”
“都督这是想夫人了?”钟嗣航笑着打趣。
姬阳将护符收回怀中,起身一拳落在他肩上,看似不怒:“就你话多。”
可话落时,他唇角的笑意,早已出卖了心境。
姬阳离开的日子,一晃便又过去了十余日。
东阳侯府一切如常,晨钟暮鼓、庭前花影,依旧循着过往的节律安静流转。
姜辞每日照常起身,请安、习字,从不曾懈怠。她坐在窗前临帖抄经,偶尔替邻里诊脉开方,晚间也会端坐灯下,翻看医书。但这些事她都做得安安静静,少了以往的细细絮语,也不再主动提起姬阳的名字。
银霜察觉她心绪有所不同,常想与她说笑几句,却总在她神色发怔之时噤了声。
夜深后,书案上的灯火还亮着。
她手执狼毫,伏在素纸前,半天只写出几笔凌乱的字,最终一纸搁下,什么也写不出来。她倚着窗,望着庭前月色,心头却空落落的。
那日烟花下的深情耳语仿佛还在耳边,但再睁眼时,身边却只余清冷余香。
自从姬阳离开,府中一切照旧。
楚窈躺在丫鬟房内,手抚摸着腹部,她腹中这个种到底是越白的还是谢归璟的,她自己都无从分辨。可她知道,要想保住自己的身份地位,就必须让这个孩子,落在姬阳头上。
她不能等。也等不起。
这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去,她特意起得极早,将屋中炉火熄了个干净,借着秋凉故意换上了单衣,又去厨房翻了些酸梅果子,细细地含着,才逼得喉咙里泛酸、作呕之意。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便站在回廊拐角,那是姜辞从姬夫人院中回来的必经之处。
她屏息凝神,手按着小腹,静静地等。
果不其然,远处素衣出行的姜辞提
着书卷缓步而来。楚窈垂下眼帘,缓缓弯下身子,状似头晕,扶着廊柱一声轻咳,随后低低呕了一声,身子一软,缓缓蹲坐在地。
果不其然,姜辞看到了她,立刻察觉了她的异样,眉头微蹙,快步上前,语气关切:“楚窈?你怎么了?”
楚窈缓缓抬头,脸色煞白,眼中水光涌动,咬着唇轻轻摇头:“……可能是清早吃了点酸的,不合胃口……我没事。”
“你脸色很不好。”姜辞蹲下身察看,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摸了摸她的脉象,有些奇怪,但是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