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不周,请都督责罚。”
姬阳抬手止住:“现下非追责之时。”
“本督给你三日,第一,将伤者逐一登记,确认安置之所;第二,统计仍能出力的青壮,并由本军协助统一调配;第三,即刻派人至西岭补桥通路,粮道一刻不可断。”
郡守连连躬身:“诺!”
陆临川则被安排在另一处相邻的小院,几名随行文吏也各自安顿。别院幽静,虽远离主堂,却尚且整洁,倒也称得上安稳。
姬阳目光扫过庭院,朝姜辞道:“你睡主屋。”
语气平淡至极,说罢便转身欲走。
哪知身后忽然一声闷哼响起。
“唔……”
他脚步一顿,回头便见姜辞眉头紧皱,手覆着肩头,银霜则满脸愧色地低下头:“都督恕罪,是我方才不小心拍到了小姐肩上,她……之前被流贼所伤,伤在后肩,至今还肿着。”
姜辞低垂着眼,轻轻扯了扯银霜的袖子,似想阻止她多言。
姬阳盯着她看了一瞬,终是什么都没说,只转身快步出了院子。
银霜望着他背影冷哼一声:“哼,都督真是冷心冷面的,小姐都伤成这样了,他连句关心都吝得说。”
姜辞只是微微一笑,似早已习惯,不以为意。
她吩咐道:“去外头看看药材铺还开着没有,我想要白芷、苏木、冰片,还有些接骨草。”
银霜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晚娘则将屋内床榻铺好,拂尘拭案,轻声劝道:“姑娘快歇歇罢,舟车劳顿了一路,身子要紧。”
姜辞点点头,进屋换衣。
此时的姬阳,已回到了东阳军营帐。
他踏进主帐,招手唤来副将,沉声问:“这次行军带的药在哪儿?”
副将立刻答道:“在辎重车上,小的这就带您去。”
姬阳步出营帐,脚步疾快,来到马车旁,打开药箱,逐一翻检,终于从最底层摸出一只小巧白瓷药瓶。
他握在掌心,转身就走。
副将在后唤他:“都督,如今看情形,水患比
预期严重,属下建议尽早设法安抚百姓、修筑堤坝,若再迟延,只怕……”
“我知道。”姬阳头也不回,“等我回来再议。陆司马一会便来,你们先议着。”
回到郡守府,暮色已深。
他走入别院,月光在树影下斑斓摇曳。他径直来到主屋前,正要抬手敲门,手却在半空停住。
他垂眸望着掌中的药瓶,神色沉了片刻,终是将瓶子轻轻放在门边的台阶上,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姜辞换好了衣衫,正欲出去唤银霜,却看见门口静静躺着一只白瓷瓶。
她一怔,俯身拾起,拧开瓶盖,一股清凉薄荷气息扑鼻而来,夹杂着当归与冰片,是极为妥帖的活血散瘀膏。
她望着瓶子,神色微动,转头望向小院,夜风拂柳,院中空无一人。
“这银霜,找了药回来,也不吭一声就丢在门口,人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第34章
姜辞回到屋中,院中风声犹在,几株枣树枝叶翻卷,枝头低垂着一盏油灯,光线摇曳,落在她眼前的桌案上。
她在椅上坐了片刻,目光落在那只小巧的白瓷药瓶上,瓶身无字,洁白温润。她伸手将它推近些,凝视片刻,脑海中却浮现出今晨入宁陵时,沿途所见之景。
村道旁的田地已是一片泥泞残败,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地行走于道旁,有人背着行囊、有人推着独轮车,还有妇人怀中抱着尚在啼哭的婴孩,步履蹒跚。
而有些没能及时转移的,更是就地铺草为席,枕着麻袋躺卧路边,神情疲惫,眼神茫然。
这一幕幕,不觉间与她记忆中紫川流民潮交叠在一起。
那时凉州边关失守,紫川为避战乱,迎入大批避战流民。
她曾在城中设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