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刀,被他稳如磐石地握住。
刀锋精准地划过虫尸坚硬的几丁质外骨骼与下方僵死的肌肉组织,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目标明确的切割腹腔深处伤口处附近的血肉组织。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无视死亡的纯粹目的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恐惧。
这不是解剖,更像是在破坏原有伤口的形成痕迹。
瑞卡斯冰冷的蓝瞳微微眯起。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过一个非自然雄虫,甚至从未真正接触过。
基因异变?
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非自然雄虫?
就在瑞卡斯惊讶于这只非自然雄虫的异常举止时,视线突然精准的撞入了一双极夜般的黑色眼瞳。
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星光,那一瞬的撞击,甚至跨越了物理距离,让瑞卡斯位于中央星的本体指尖应激般的窜起来一丝带着电击般的酥麻颤栗感。
微弱却清晰无比。
瑞卡斯从未见过一双如此纯粹黑暗的眼睛,像是黑的能吸纳宇宙中的所有光辉,又像是缓慢旋转,能捕获灵魂的深渊漩涡。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美丽,蕴含着致命吸引力,简直让瑞卡斯在对视的瞬间,就不受控的被摄住了心神。
虽然短短一息,却足以让瑞卡斯一贯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情,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眉心轻蹙,位于遥远中央星的本体,那刚刚平复了奇异酥麻感的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一丝探究意味地轻轻敲击了两下由星核温养的座椅扶手。
他需要这微小的动作来驱散那瞬间的失神,重新凝聚起绝对的理性,才再次将淡漠的目光,投回那只非自然雄虫身上。
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抬起的眼瞳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被打扰的烦躁和怒意。
这绝非一个基因残次,理应怯懦的雄虫该有的眼神。
倒是有点儿像是一头被惊扰了猎食的的星空凶兽。
真漂亮啊!
瑞卡斯忍不住轻轻磨蹭了下指尖,那缕被电击的酥麻感似乎又卷土重来。
紧接着,是这个非自然雄虫给瑞卡斯带来了此生最难忘的,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变脸。
那冰冷的怒意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激光刀被利落地关闭收起,沾染血污的脏手套被精准地塞进墙壁一道不起眼的缝隙,再狠狠地用力地揉搓那双刚刚还寒光四射的眼睛,力道之大,仿佛要将眼球揉碎。
几下之后,惊人的红晕立刻在眼眶周围弥漫开来。
他急促吸了几口气,肩膀开始微微颤抖耸动。
整个身体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支撑,踉跄着,带着一种下一秒就要彻底晕厥的极致柔弱感,扑向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铁皮门。
冰凉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那早已变形,勉强挂在门框上的金属把手,指节因用力而惨白。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将那扇扭曲变形,发出刺耳呻吟的铁门,艰难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隙。
“您…您好…”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他怯生生地向门外极快瞥了一眼,便如同受惊的幼兽般迅速低下头:“请问…您有事吗?”
与几秒钟前那个冷静切割虫尸,眼神如深渊寒冰的身影,判若两虫。
瑞卡斯冰冷的蓝眸,锁定在那个扑到门边,肩膀还在无助颤抖的非自然雄虫单薄的背影上。
他试图从那柔弱姿态的每一丝颤抖,每一声细微的抽泣中,捕捉到哪怕一丝属于刚才那个冷静切割虫尸的影子。
门外是身姿笔挺如标枪,神情肃穆等待着被觐见的洛伦兹。
门内是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碎掉的戏剧化非自然雄虫。
而悬浮在两者之间的瑞卡斯,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坐在宇宙级歌剧院包厢里的观众,眼前上演的是一出荒诞离奇的戏剧。
强烈的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