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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针在落下来,直要把他的皮肤给戳烂不可。

黑暗浸润了四面八方,他好像在宇宙中游,而人类在宇宙中自然是无法生存的,真空甚至会让人体爆炸。

心底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一股恐慌,苏然用力甩了甩脑袋,闭上眼,开始调动起身体深处的能量。

……生命力如清泉般涌上来,涌向他的四肢百骸。

睁开眼……再把部分能量送给自己的双眼,让他的眼球不至于在高温中被煮熟、失明。

然而越接近海底,水温的提升也就越快。

每游动一米,便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炼狱。

心脏撞击着胸腔,好像快要爆炸。

手脚已经快要麻木,失去知觉。

……撑住,再撑一段路,应该就能到了吧……?

忽然之间,左脚脚踝被缠住。

苏然被惊了下,原本在体内涌动的触角本能地对接上了来自外部的一缕丝线。

他回过头,却看不见是什么,只能凭感觉判断——是古木。

它竟然跟到了这里来?

苏然踢踢脚,提醒古木这里危险。

古木却沉默地缠着他,将历经千载岁月的生命力传递给他。

……苏然喉头微涩。

于是,灼烫到麻木的皮肤恢复了知觉,身体变得轻盈……

……

他从未走过这么漫长的一段路。

突然想起七岁上小学的那一天。

外公和外婆一起送他到学校门口,哄着他“然然是大孩子了,去吧”“没什么好害怕的”,他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万分忐忑。

那好像是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了,如今回想来起来,却也不过才区区二十米。

所以,也许他现在也只剩下二十米?

也许鼓起勇气,再往前走一走,就能走到了。

渐渐的,古木一点一点地松开了他。

那根枝条好像已经变成了一截纯粹的木头,失去了生命力。

苏然却依旧没有停止。

他还在游。

失去能量供应,皮肤迅速被高温灼烫坏死。

他立即将身体深处的能量榨取出来,送给皮肤。

下一秒,眼球又开始剧痛。

下方遥远的岩浆火光已经隐约可见,可他很快就失去了视野,陷入黑暗。

于是,再将生命力送给失明的眼睛。

他像一只快要被煮熟的青蛙,在一锅未沸的沸水里挣扎。

明知道锅底是最烫的,却依旧要义无返顾地下去,为什么?

因为希望在地狱的入口。

希望总是在地狱的入口。

苏然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一连串气泡从嘴中冒出。

他绝望地收回划动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地回想起来,他现在没在用肺呼吸。

于是清醒过来,继续艰难地游动。

前方的火焰好像开始晃动、流动。

它好像在喷发,化作利爪伸出来,想要捉住他。

又像是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嘴,火焰是它的獠牙,黑暗是它的喉咙,它上下咬合着它的牙齿,幸灾乐祸地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生命之泉不断地在黑暗中涌出,水流却在迅速变弱。

泉眼在枯竭。

它快要喷不出任何东西了。

苏然麻木地挥动手臂,变得像一只木偶,能够调动起他四肢的丝线在一根根地断裂。

而在所有的线全部断掉的那一刻,他大概就将徒劳地下沉,直至深渊……

倏然间。

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地从后方涌来。

委顿地蜷缩在身体里的触角灵敏地竖起,仿佛在感应,随即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迫不及待地从他的体内冲了出去,与那丝丝缕缕相连。

蓬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