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地喘着气,肺像是快要爆炸了一样。
……怎么办?
菜刀断了,还能往前走吗?
……得走,必须得走!要去光市!妈妈还在那里,她——
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他颤了颤,睁大眼睛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妈妈。
……
黄宁突然停住脚步。
她的身上蓦地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僵硬地拧动脖子,一点一点转向自己的左边——一辆空车。
车门隙开一道缝,和其他车子一样,这辆车的内部也溅满了血,尤其以驾驶座上最为严重。
苏怡欣走上前,小声问:“妈妈,怎么不走了?”
黄宁却死死盯着车内的中控台。
那上面,躺着一把断裂的,连刀柄上历经岁月留下的划痕都无比熟悉的菜刀。
就这么突然的,那天的那通电话就这样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然然?是你吗?你听到了吗?”
那天的她一边随着医院内尖叫的人群往外跑,一边焦急地喊。
“你没出门吧,你在家里对不对?千万别出来,乖乖呆在家里,妈妈和哥哥在一起,会想办法回来的!爸爸和怡欣也好好的,我们都会回来的,会回家来的!”
“妈妈——”
那头,他的小儿子嗓音沙哑地开口。
她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严厉地说:“你一定要听话,听妈妈的话,要乖,知道吗?千万不要出来,我——”
通话断了。
这一刻,黄宁看着那把断刀,好像看到一个浑身溅血的孩子气喘吁吁地坐在里头,魂魄出窍般地发愣。
她终于痛哭出来。
前方的金子和萝卜被吓了跳,停下脚步转过身。
身后,苏建强、苏翎和苏怡欣赶紧上前,围住她问怎么了。
黄宁却掩着面,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吗?
明明一直以来都明白,自己的小儿子为了他们能不顾一切,可这五个多月里,她却一直试图洗脑自己,没有他们,苏然也可以好好地生活。
不能。
不能啊。
她的孩子,是孤独的啊。
*
苏然睡了很久很久。
梦中,仿佛曾有眼泪滴到他的额头上,温温热热的,不知道是谁的泪滴。
然后,他就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
……
仿佛有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初时不真切,逐渐地靠近过来,苏然便听清楚了……
那是苏怡欣的喊声。
“……不行!不准!雪团,不能乱吃垃圾!”
爸爸的吆喝声紧接着响起。
“怡欣你过来,帮我把这堆杂草扫走,堆到墙边上去。”
“我来吧爸。”这是哥哥的声音。
然后是妈妈的——
“你们赶紧把桌子搬出去,今天天气好,就在院子里吃饭吧。”
苏然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好一会儿后,才找回知觉,从床上撑起身体。
脑袋有点晕晕乎乎地,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背上竟贴着医用胶带,好像曾挂过吊瓶。
“你醒了。”
一旁传来一道非常沙哑的嗓音。
苏然愣愣地转过头,光线没有照到的角落里,星临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支起着,好像刚刚还抵着他的脑袋。
他的眼睛下面有很浓的一片黑色,仿佛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
“你……”苏然的嗓音也变得很哑,他不由清了清嗓子,“咳,你怎么,咳,在这里?”
星临没有回答,起身走过来,抬起手,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苏然还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