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一个月之内,二百余人卷入风暴之中。
飞蓟堂共有五十余家商号被查封,范围遍布大江南北乃至海外。
【永熙二十年三月,湖州知府收飞蓟堂茶商“疏通费”银二万两,记“梅坞雅集”。】
【同年六月,松江府私开航线,抽分市舶司关税银未入国库,计八万七千两。】
【兴和元年至今,九处关市“牵马钱”税银未入国库,计二十万三千两。】
【兴和二年至今:朔北铁行虚报精铁价格,卫所照准,采买以次充好分润九万两。】
查出的分账册一本一本放入红木箱中。
啪嗒。
算盘珠子最后一声响。
小吏拿着总账本来到镇府司。
“难怪时不时地给宫里送礼,平时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高檀用刀刃抵着石面,来来回回地刮磨,“说吧,一共查出多少?”
小吏低下头,支支吾吾。
高檀道:“说,别磨蹭。”
小吏道:“一共是……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刀刃停下。
高檀道:“多少?”
小吏翻开账册又确认了一遍,答道:“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哐当,腰刀掉落。
高檀一拳捶在柱子上:“岂有此理,他任右相的这七年,怎么可能才贪这点……。”
根据阜国律法,在朝官员贪墨超过一百万两白银以上当处以死刑,一百万两以下则可以酌情从轻处理,有军功者一般是流放或革为庶民。
高檀感到羞恼。
镇府司成立不到一年,正是立威之时,自己竟然被一个阶下囚耍了。
——“再查,再查!”
——“掘地三尺也要再找一两出来。”
不日,一名锦衣卫来报在陆府后院发现了一道新砌的砖墙。
高檀道:“新砌的?”
那锦衣卫道:“是,墙挨着别户人家,属下也拿不定主意,特来请示。”
高檀想了想道:“那后面很可能就是藏匿私产的地方,宁错也不可放过。”
锦衣卫道:“是。”
高檀领人拆墙。
镐锤敲打,砖土轰然倒地。
下个瞬间众人皆瞠目结舌。
一片岁月静好的碧绿园林映入眼帘。
*
花香鸟呜。
琴音从池畔飘来。
高檀寻声往里走。
海棠树下坐看一袭白衣。
那男子气定神闲,墨发用木簪简单地挽起,身侧仅有一只香炉为伴。
高檀的眼中划过波澜:“林相,怎么会是你?”
林佩笑了笑,按住琴弦:“钦使请坐。”
林府和陆府的正门距离很远,其中又隔着一户人家,至今仍无人知晓里面相通。
“你们表面上争权夺势,私下却把后园打通,瞒过了所有人。”高檀握紧刀柄,走上前去,“难怪陆洗能提前做好应对,原来你们早就暗通款曲。”
林佩笑容不改,打量来人道:“新做的飞鱼服好气派啊。”
高檀咬了一下牙:“吾乃钦命的锦衣卫指挥使。”
林佩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在这里恭候多时。”
高檀的脑中一片混乱。
朝野皆知林佩和陆洗相争多年如水火难容,可眼前的场景又在暗示他——两人曾经在此度过一段和谐美好的时光。
“你受陛下之命势必效死尽忠。”林佩草起一块鹿皮,沾上些许淡酒,“但是比起效死尽忠,你现在更想立功,你想在陛下面前证明自己有用。”
高檀止步。
他见后面的假山石、凉亭、曲桥上闪过几道人影,知此间看似只有林佩一人,实际是戒备森严。
“我年长于你,倚老卖老奉劝你一句话。”林佩道,“想立功,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