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檀道:“仪鸾司曾有多人向臣报信,闻将军猎得的这只锦凤乃是陆相安排人从川西抓来的,在当地其实就是一种斑鸡,这只长得漂亮些而已,至于那样漆盘也根本不是古物,不过是请民间画师绘制出成品再打磨做旧,右相他……”
“停,你别说了。”朱昱修打断道。
高檀一顿。
“你以为朕心里不清楚吗?”朱昱修道,“可是除了右相,满朝文武又还有谁真正想着朕?”
斜长的影子盖过的缨盔。
朱昱修道:“他们只把朕当做一个皇帝,从来没有在意过朕的喜怒哀乐,只有右相他把朕当成一个人。”
高檀放下刀鞘,双膝跪地,叩首道:“臣知罪。”
一众宫人闻讯赶来,围着朱昱修关心追问。
——“陛下受惊了。”
——“陛下可有伤着?”
朱昱修心里酸酸的,不想叫旁人看出来,一记甩袖便回寝宫去了。
*
平辽总督府坐落于紫禁城的西面,与文辉阁遥相呼应。
正月十六,千步廊上的各官署衙门才刚开门,总督府已经紧张地筹备起新一年的战役。
无独有偶,文辉阁也是人影忙碌。
陆洗上晌刚与贺之夏、于染满怀希望探讨完征兵、制造武器和出征的计划,下晌就看见两位尚书苦着脸把议案原封不动带了回来。
檐外的细雪渐渐沾湿青布门帘。
陆洗道:“怎么回事?”
贺之夏道:“兵部交上去的议案,关于平辽总督府征兵一事被文辉阁那边打回来了。”
于染道:“户部去岁就报的在莫邪堡修建军器库的提议也被打回来了。”
陆洗道:“那边不让批?”
贺之夏点了点头。
陆洗道:“什么理由?”
于染道:“超支。”
贺之夏叹口气:“前军、中军、左军和右军都督府都在闹意见,说朝廷已经收复了失地,没有必要再往北边扩张,真要打下乌兰,付出的代价只会比去年打迤都更大。”
于染道:“听闻昨晚你们一起去醒园灯会,下官以为都是商量过的,没想到林相一拿到账册连就开始仔细盘问,有些情节实在不好回答。”
陆洗一掌拍在桌上:“林知言。”
门帘跟着摇晃。
两位尚书吓了一跳。
陆洗回过神,笑一笑道:“你们跟我一起去文辉阁坐坐。”
贺之夏撩起门帘,催促道:“于尚书,快些,走吧。”
于染捋过胡须,迈步跟上。
贺之夏这两年跟陆洗接触得多,性子也有些许变化,随着北方的捷报一封一封传来,他的眼底变得有光,精神头一日胜似一日,许多人玩笑说他的发鬤都有不少从白变黑了。
*
三个人往文辉阁门口一站,有如一个山字。
温迎提袍走下阶来,拱手行礼:“陆相,你们这是?”
陆洗道:“林大人在里面吗?”
温迎陪笑:“大人在午睡。”
陆洗抬头看了看日光:“都什么时辰了还午睡,起来起来,有军国大事。”
堂上摆茶具。
里屋的炭火静静地燃烧。
林佩枕着一方青瓷,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毯子坐起来。
他缓步走进中堂,看见陆洗、贺之夏和于染各自坐在一张公案前整理文稿。
矛盾的表面在中书省认为平辽总督府在朔北的行径混淆军政界线,使朝廷派去治理地方的官员无法按政令行事,涉及农具分配、人口迁移、铁矿开采等事项都只能听屯军卫所的意思,没有实际的地权。
林佩和陆洗二人心中则更加清楚——矛盾的根源在于他们昨天没有谈拢的事。
“知言,迁都之时你说绝不容忍一丝一毫的贪腐,我是支持的,一顿鞭笞便把卫河漕运使冯盈当众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