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良进宫之前专程到文辉阁拜访,正好碰到这一幕。
场景似曾相识,命运无声交错。
张济良提袍跪地:“下官谢二位丞相提点拔擢。”
林佩扶起,语重心长道:“是陛下赏识你,快进宫吧,别碰脏这身崭新的官袍。”
一地金黄银杏叶铺在院子门口,风中渐渐飞散。
*
时至隆冬。
尧恩踏进文辉阁。
林佩如往常在批阅奏章。
窗外飘着细雪。
“林相,《漕运法》已刊印成册,通传十三省。”尧恩双手奉上绢帛封面的律典,“各府州县驿丞、粮道、漕运司使皆需熟背,明年开春正式施行。”
林佩接过沉甸甸的卷册,指尖抚过烫金题签,按下掌心。
此事告成。
尧恩道:“林相,赋税、漕运之法如今都已修成,敢问明年刑部还有什么要立?以我一人挑此干系,也省得后人再受牵连。”
林佩抬眼望向渐密的飞雪:“你有什么想法?”
“商律。”尧恩斟酌词句,“自陆相主张鼓励工商以来,丝行、茶行、瓷行、药行皆推行官私合营,就连盐、铁都放出了部分业务由商贾代办,尤其朔北,据说地方官员都只能听平辽总督府的意思办事谈生意,军政全部混为一谈,恐怕不利于管理。”
“所以要立规矩。”林佩从案头抽出一册手稿,摸着犹新的墨迹,垂眸道,“这《盐引稽核则例》我已写好一版,你带回去看,只是此事暂且不要透出风声,容我考虑。”
尧恩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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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和四年,随着漕运法大成,江河之上支运、兑运和直运航道如血脉贯通四方,政令再无滞塞,惠及千万百姓。三年前那场恩科选拔出来的人才像春风化雨般散入州县,或主政一方清丈田亩,或督察漕仓厘定章程,承担起了从中央到地方各项事务的运转,国家赋税均平、工商兴盛、疆土安宁,呈现出万象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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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长安街的高门大户陆续贴起春联。
林府门前的腊梅悄然绽放,嫩黄花瓣上覆着新雪,散发清香。
这是林佩和陆洗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完整的年。
第92章 元宵
林佩在魏国公府待到下晌就回来了。
外面的广亮大门一关, 穿过二道仪门,便来到岁月静好的后园。
海棠门洞透出山石池水。
陆洗从游廊上走来,穿一袭月白云纹袍, 领口袖缘滚银狐毛边, 头发只拿一根犀角簪挽住, 目含笑意, 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林佩接过手炉。
陆洗揽着人走进木屋。
屋子里暖意融融。
狻猊香炉吐轻烟,几上青瓷瓶里斜插红梅。
临窗软榻铺狐毛褥子,矮桌上散落几卷未合的书稿。
“今早你不在, 礼部递来的帖子我叫童子替你收下了。”陆洗道, “十五宫宴之后醒园一带办灯会,我正好也想去, 与你同道。”
林佩解幞头的手停下:“谁让你擅自收的?”
陆洗便替他摘去纱罗软巾,接着道:“参加一个灯会,怎么, 还越了你的界不成。”
林佩道:“只是……”
去醒园一定会遇上杜家人,自从渠公被废,他和杜溪亭还没有私下的来往。
“乡情难负啊。”陆洗把林佩的披风拿来, 挂到架上, 掸去雪絮, “你要相信杜尚书他只是身在其位不得已而为之,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出卖乡党。”
林佩道:“我知道世情如此,整座京城谁都可以揭发渠公, 他杜溪亭不可以。”
陆洗笑道:“但既然你也没有做错,就不必要躲着他,光明正大地去才是。”
林佩走到炭盆边, 翻动了一下炭火:“你陪我去。”
陆洗道:“刚不都说了么,正好我也想去,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