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曝晒后皮肤干燥涂抹可减缓不适,说完掩门出去。
万怀看得发愣,连忙补上关切:“林相身体不适,下官一时心急忘了顾及, 实在抱歉。”
林佩笑叹:“没事,我很好,你也不用心急。”
万怀红着脸道:“恐怕不急不行, 税银的起运上缴归度支科管,储存囤放归仓科管,二处都得等于尚书加盖印信,济科其实也是众口难调,下官请关内侯出面才勉强把他们镇住,再是税制就要普及全国,吏部和刑部也得尽快配合,唉,下官心急如焚,连着几日都没睡好觉。”
林佩道:“能预见困难,提前协调,这就是进步之处。”
万怀一愣:“是,是么。”
林佩从瓶中又取了点药膏,往手背上涂:“现在我再对你说一句话。”
万怀道:“下官谨记。”
林佩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万怀把笔别回耳后,放下文簿,眼中有些疑惑。
日落日升。
宫门外的护城河宛如玉带牵着五府六部。
万怀低着头回到户部,心中还在琢磨,忽然被于染叫到堂上。
于染告知他不必担心税银转运之耗费,今年起各类税费可以使用大阜宝钞进行结算,提举司还会安排吏员到各科指导,直到下面的人都学会为止。
万怀还担心济科成员拖沓观望,没想到隔日平北、辽北、湖广、浙东、江鄱、川西等六个省份的人一改往常态度,不仅积极进言献策,还配合朝廷向地方宣贯。余下几个省的人在关内侯赵裕方劝导之下也陆续表态,很快通过了全国税改的公文草案。
八月底,吏部和刑部相继出台针对税改的考功制和量刑法,批红盖印,九月即下发地方。
万怀坐在案头等着一场风雨,等来的却是各地布政使发来的寻常奏报,一切推行顺利,那些原本极其容易引发矛盾冲突的事件在无形之中被抹平。
——“湖广清丈土地,凡水田共计……”
——“浙东重造黄册,统赋役……”
——“江鄱鱼鳞册附表,全省土地……”
车轮碾过一切砂砾石块,朝前方驶去。
万怀深感震撼。
一始他觉得自己孤独无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套税制拉扯出来,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需要蹬腿发力,就像卷入巨浪之中的一滴水,开始被浪潮推着往前走。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其实是有人站在背后操纵风云。
八月至九月,吏部文选司在秋闱之后组织附试,对一十三省专科人才统一进行考试,录取梁宁、邓柏闻等人,调柳挽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提拔专科人才凡百余人。
半年以来,户部宝钞提举司向全国发行大阜宝钞,减免铸币转运之损耗近二成,收晋北税银合计一百五十万两,调配天下银仓,稳定市价,取信于民,使宝钞在各地广泛流通。
云雾散开,岸边幽兰在月色之中盛放。
青霖的湖面上驶过一条小船。
林佩应陆洗的邀约到此宴饮。
去年他请过陆洗一回,所以这回是陆洗请他。
二人的关系比起去年无疑是更紧密了,林佩通过吏部专科附试提拔了陆洗名单中的三十几人,陆洗也借发行大阜宝钞的契机为林佩减小了更改税制的阻力,就像太极两仪制衡交融。
他们心照不宣,互相扶持。
一方青石太极茶台摆在晴虹亭中。
林佩在陆洗的对面坐下。
“记得去年你请我来这儿赏的是翠蝉。”陆洗一手打开折扇,扇动香风,“翠蝉今又开,芬芳只暗持,正如你我之间的交情越来越深。”
一缕琴音从假山后面传来,似流水淌过。
“山居吟?”林佩眼中一亮,转过身寻找琴音的来源,“请的哪位琴师?”
陆洗道:“你不听我说话,却听别人弹琴,怎么,陆余青比不上山居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