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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成双 又生 97687 字 1个月前

记不可先入为主、主观臆断。”

莳一抿住唇,按了按脸擦汗。

二人走到岔口,过桥直行是县衙。

莳一问:“师父,我们去哪儿?”

吴香观察片刻,道:“先不惊动县官,我们去苦主所说丁茂遇害的那条巷子看看。”

*

这几日,不光是织户急,运河上下、海关、税务局、州县全都跟着急。

圆金线价格涨了三倍,市面上已经很难看到流通的货品。

林倜每天摸着空置的大花楼织机,寝食难安。

他很清楚水下是谁在咬钩——民间机户的体量虽大但关系松散,只有由姚氏亲族掌控的地方官局敢为了垄断货源而下大本钱。

之前他用借来的五十万两银子买的圆金线已经全部被高价收走,如今单子悬而未定,织机就算空着也不能开工。

各方来要债的接踵而至。

林倜一开始疲于应对,后受宋轶点拨,便对这些人说:不是织染局不想早日还钱,而是下面的官局办事拖沓,为争夺这十万匹妆花缎卡住了进度。

矛盾悄然转移。

大抵郑国公姚澈一家独吃二十年几乎没有分过好处,现在林倜另起山头,拉着大伙一起入局,既表明是要共分利益,大伙心下自然明白该支持谁。

宋轶回京之前,林倜问该如何收场。

“宋参议,五十万两已经卖成一百多万两了。”林倜心情忐忑,“我们是不是该见好就收,把债还清。”

“别急,林织使。”宋轶笑着交代,“好戏刚开始,等京中的消息。”

第39章 缫丝案(三)

浙东的局势在十日之内传到京城。

董颢带礼拜访郑国公府。

按陆洗的意思, 他来试探姚澈。

姚府的庭院里供奉着一尊石雕弥勒菩萨,四面香烟缭绕。

姚澈坐在堂上,手拨串珠念诵经文。

“董尚书。”姚澈闭着眼道, “说句实话, 我可一直等着你来啊。”

“姚公不必客气, 其实我今日是替陆相来的。”董颢笑道, “陆相自知那天酒后失言开罪了令千金,让董某替他赔不是呢。”

“既然是董尚书说和,我便不与他计较。”姚澈道, “只是这次的十万匹织金妆花缎好歹得交给湖州官局做, 别打量我不知情,浙东根本没有第二家的仓库里囤有足够的圆金线。”

“江南论织造, 谁敢与姚公比肩。”董颢道,“回去我就与他说。”

姚澈睁开一双下斜眼,语气阴阴的:“也不是说让民间机户领织就不行, 那样小打小闹是可以,几百匹几千匹就到头了,真要做海运的大单子, 还得是官局才靠得住。”

董颢凑近道:“姚公也听说朝廷想做海运了?”

姚澈道:“略有耳闻。”

董颢道:“说到这里, 董某有句话奉劝, 姚家实掌江宁、浙东两局已久,可工部也好,地方也罢,都是只闻肉香不沾油水, 我年纪大了嚼不动了,就怕后生看着眼红。”

姚澈停下拨动串珠,叹息道:“谁家里没有点儿难事呢, 实在是儿孙不争气,不提了,多少年的体己都给他们还赌债了。”

谈到此处,董颢心知这回姚澈是一定要死守江南织造的营盘。

董颢捅破窗户纸:“姚公不怕被人议论吗?”

姚澈闻言一声轻笑:“谁议论?陆洗吗?他什么出身,靠什么起家,还不是从污泥里爬出来的?他敢说我,我也揭他的老底,我祖上乃开国四大功臣,轮不着他教训。”

董颢撑着扶手站起来,长呼一口气。

真正让他心悸的不是姚澈的警告,而是那尊弥勒菩萨的眼睛如镜子一般照着自己。

贪婪染黑了眼白,化为黑浆流出眼眶,把脸上的皮肉腐蚀殆尽,直剩下焦炭般的枯骨。这些骨头早就老化得经不起风吹了,却还不自知,仍固执地守在祖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