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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却也吹散了几分舱内的闷浊。

他沿着狭窄的舷梯走上主甲板。

甲板上并非空无一人,船头附近有几个人影围坐在一起。

借着灯笼的光,低声交谈着,间或传来几声压低的笑。

看衣着打扮,像是船上的水手或护卫,面孔陌生。

齐小川无意加入,也不想引起注意,便远远避开他们,独自一人,悄然走向了空旷的船艏。

船头劈开墨色的海水,翻涌起两道白色的浪花,如同巨大的犁铧在黑暗中耕耘。

远离了船尾的灯火和人声,这里显得格外寂静,也格外贴近这片无垠的黑暗。

风更大、更凉了,吹得他衣袂翻飞,也吹得他头脑似乎清醒了些。

抬头仰望,深蓝色的天幕如同巨大的天鹅绒,缀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冷光的星辰,璀璨得不像人间景象。

海天相接处,模糊难辨,只有星光倒映在微微起伏的海面上。

巨大的、亘古的孤独感和一种奇异的壮美同时攫住了他。

他扶着冰冷的船舷,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凉而自由的空气,试图将白日里周府的尔虞我诈和那刺骨的寒意暂时抛向脑后。

“咳咳。”

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咳嗽声自身后响起,在寂静的船艏显得格外突兀。

齐小川猛地一个激灵,几乎要从船舷边弹开。

他仓惶转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少……少爷!”他失声惊呼,借着昏暗的船灯和星光,看清了那无声无息出现在几步开外的高大身影。

周砚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海风拂动他的衣角,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挺拔而略带疏离的轮廓。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地落在齐小川身上,仿佛只是在欣赏夜色,又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听到隔壁的声响。”周砚的声音不高,平稳地穿透风声,“许久未听见回来的动静,便出来看看。”

他的解释平淡无波,却让齐小川后背刚被风吹散的凉意又丝丝缕缕地爬了回来。

这位爷的耳目,竟如此灵敏?

“睡……睡不着。”

齐小川有些局促地垂下眼,避开那深邃的目光。

周砚并未追问,只是往前踱了两步,停在他身侧不远。

夜风将一缕属于周砚身上特有的檀香气息味道送了过来。

他抬手,将一个不大的青瓷酒瓶递到齐小川面前。

“能喝?”

这举动完全出乎齐小川意料。

他愣了一瞬,随即感到一股受宠若惊的暖流冲淡了寒意,忙不迭地点头:“可……可以喝。”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触手冰凉的小瓶,瓶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温度。

“可能……第一次坐船,有点不太适应,睡不着。”

他试图解释自己的不安,声音在海风里显得轻飘飘的。

第一次坐船?!

周砚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投向远方无垠的黑暗。

他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从海外留学归来的!

从海外归来,除了乘船,还能有什么方式?

呵。

周砚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向下压了压,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褪去,只余下冰冷的审视。

果真是个满口谎言的家伙。

那看似无害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什么?

他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齐小川对此毫无所觉。

也许是夜色太深,海风太凉,也许是手中这瓶酒带来的暖意太过虚幻。

他甚至觉得此刻并肩而立的周砚,周身那股令人胆寒的戾气和压迫感似乎淡去了不少。

微弱的星光勾勒出他俊美如铸的侧脸线条,竟显出几分难得的……平和?

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