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笑了起来:“你还真没说错,关于隔靴搔痒和心里只有自己。所以你当真不打算承认你就是她么?”
“嘲笑我也随意吧。请,请便。反正…反正人不能跳出阶层说大话,我知道是什么东西保障了我,也知道怎么样才能安全。”浮舟的视线模糊了,睫毛被手指弄得歪七扭八绕在一起。
她说:“我也知道你救了我,两次,其他人也都知道。真要命,至少在舆论里,我没有办法分开你了。大家都觉得我们是一伙的!如果你要做全民公敌,我猜我也不得不一起了。”
浮舟越说越伤心,她还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偏偏坏兆头一个个排队找上门来。
她很难过:“羂索策划了涩谷到现在的一切,你本来没有在其中扮演什么重要角色的。现在好了,你自己凑上来。”
“等等……”宿傩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连眼下复眼都不怀好意地张开,他也不管浮舟听到会是什么心情了,只管说:“我应该在10月31日杀害了大量平民才对,你认为这也算‘没有扮演重要角色’的程度?”
浮舟倒也没表现得崩溃,只是露出虚无的微笑。
“行啦,你说对了,我不否认了。我不是什么求知者,没有实力承担真相。想着反正是其他的咒灵先出手,你再迎战的。至少不是你先挑的头,后来那个火焰的咒灵也被袚除了…”
浮舟吸了吸鼻子,继续:
“但说到底,不管我有多少种说辞想假装你不是一定要这么做,你都有多一种办法破除粉饰太平,然后坚定地跑到社会秩序能接受的另一边去。因为你本来就瞧不起这个遍地都是一般人的时代,恨不得一把火把地球都点燃是不是?”
“你就一定要这么做呗。”浮舟感觉糟透了,对宿傩还是对自己都是的。
大概不止宿傩,她自己也是个诅咒,平静生活只是朝露,灾厄才是封住琥珀中虫豸的永恒。
问题是宿傩就不能在死之前,在平安时代就把账算明白吗?都过去1000年了!但这种想法也无济于事,他想做什么他就去做,浮舟只能在旁边笨拙地垂手。一如既往。
浮舟推开膳台,转了个向,面对着墙。她现在是有点不敢寻死的,但要是宿傩胆敢笑她,胆敢问她:“那看起来你也没必要活着了”,她就立刻在墙上一头撞死,真的。
生死之隔在情绪激昂的时刻变到最薄,比临死前的衰老还薄——
没有地方可供栖居,哪里都是废墟和坟场,她已在绝境,看不到自己可以生活的地方。
可宿傩没推她,他把她逼到边缘却没把她丢下悬崖。
甚至他反倒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手摸上她的肩膀,浮舟用肩膀抖开他,他倒又凑上来,满脸太平:“这样啊,我知道了。”
宿傩又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安抚:“你那天也从天使口中听说了,受肉一旦成功就很难将两者分开,剥离涉及到精妙的咒力操控……”
“我试试吧,但你不能指望结果一定成功。”
“什么?”浮舟自己主动扭头了。
“听不清楚?听不懂?干脆再和你立下束缚算了。”宿傩看到浮舟眼睛里又亮起明灯,看她压抑住的嘴角:“其实你在很努力不笑出来吧?”
“我没有。”她克制,板起脸。
宿傩双手捧浮舟脸,力道温柔:“我说过的,你说服我很容易……”未说的话语融入相贴的肌肤。
他现在亲她,温热的嘴唇贴着她。浮舟不再抵抗。
亲昵之后,笼罩在她眉心的愁云散去,眼睛亮晶晶地看宿傩。
宿傩的表情也不复冷漠,笑意愉快:“别再说什么‘自己无足轻重’这种话了,我听着像不占理时候的撒娇。”
“……”浮舟皱起脸。
宿傩在她鼻尖轻啄:“不过总是要满足你的。倚靠也好撒娇也好,怎么舍得辜负了你一腔期望。”
他这样说,浮舟也就任由着宿傩的嘴唇不断触碰脸,像细雨一样,她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