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犹恐相逢是梦中(1 / 3)

拿着书的绿袍青年只是愣了一秒,很快就打破了沉默,扬起礼貌性的笑容,牵动着薄唇:“殿下。”

那双眼睛生得尤为好看,是眼尾上翘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眸中如同盛满了满江春水,浮光跃动,噬人心魄。

他面上好像总是在笑,只是眼眸永远像死水一样平静。

就像现在一样,没有任何情绪,高兴也好,失落也罢,可是偏偏什么都没有,连惊讶都没有。

或许见惯了桃红柳绿,世事变迁,尘世间再无俗物可以牵动他的心绪。

哪怕是故人重逢,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抑或是说,自己或许在那人眼中算不得什么故人。

李自安咽下泛上心头的酸涩,默然抬脚走进屋内,坐在床榻右侧,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桌案,这场景与以前一同争论文章一般无二,可惜人相同,境地早已不同。

对方眼眸微抬,淡淡开口:“不知殿下大驾,臣……草民有失远迎,不过在下腿疾顽固,尚未痊愈,难以下榻行礼,还望殿下恕罪。”

李自安在珠帘外就扫视过易殊的双腿,被衣袍完完全全地遮蔽着,看不清一丝情况。

但他自幼专注射艺,力冠三军,由他亲自射出来的箭伤,这短短的三个月实在很难养好。

李自安颤抖着眼睫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静:“早就说过私下见面不用行礼。”

易殊眸子半阖,没有接话,好不容易打破的沉默又恢复了安静。

“春桃。”良久,他才抬眼朝珠帘外唤去。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春桃从正堂进来,声音欢愉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毕竟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公子很少主动唤自己做什么事,难得他差自己做事,春桃很高兴。

“半个月前我派人在听泉书榭订了三套书,大抵到货了,你去将它取回来吧。”易殊道。

李自安瞥了一眼窗外,太阳偏西,大概已经末时了,估计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完全黑下来了。

易殊当然也注意到了天色,垂眸补充道:“多拿些银两,今夜找一间上等客房歇一晚,明日回来便可,路上小心。”

小姑娘领了吩咐,不一会就出门去了。

空荡的院子就只剩下李自安和易殊了,两人身份特殊,谈话只能支开旁人。

李自安正思绪万千,就又被易殊清冷的声音打断:“殿下去鹿鸣寺祈福不到三日,怎么射艺下降这般严重,三十丈之内竟然只能射中臣的左腿。”

见面必定会聊及易殊当日带兵围宫一事,但现下不是合适的时机。

时过境迁,两人早已不是不经事的少年,往事如同荒芜田野里纠缠丛生的杂草,单刀直入地提及心结,无异于对着枝藤粗鲁地挥舞着镰刀,分不清割破的到底是芥蒂还是真心。

李自安保持着镇定,佯装不在意:“弓箭略有失调。”

易殊眉毛都没挑一下,冷笑一声继续道:“虽然相距三十丈,不过臣的眼力一向不错,太后可是特意请出了天启弓,天启弓若是不准,天下恐怕再没有准的弓了。”

李自安垂下眼眸,真是一点台阶都不给下。

天启弓是大圌开国之君,也就是李自安的祖父传下来的一把弓,据说是其开始统一中原一带之前特意找最好的工匠打造而成,不仅仅追求做工的精美,更是在实用性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弓身本就比一般的弓箭大上不少,又是用最好的玄铁打造,比寻常的弓重上许多,威力不容小觑。

最为重要的是它曾是军队的信物,在太祖当年带领的军中位若虎符,虽然现在不是了。

后来完成统一大业后,这把弓就一直供奉在祈德殿,每一日都有人擦拭,每一旬都会专门调试精准度。

易殊起兵谋反那一天也正好是调试的后一天,所以准度更是不可能出现差错。

得找个由头结束这番谈话,多日不见,秉性温和的易侍读格外咄咄逼人,虽然谋反一方与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共聚一堂,气氛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