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离开了京城,阿盛还能做皇帝么?”
“糊涂!他是皇帝,他在哪里,哪里就是京城。你们还等什么!”梁秀兰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她很少动怒,这次是真的急了,“上京城里的喜鹊全都逃命去了,飞进来的都是乌鸦。你要让皇帝死在上京,把皇位,把天下拱手让人么?你要记住,郢荣的王姓谢,不姓殷,这天底下有资格做皇帝的人,只有你儿子!只要他活着,他就是大徵的皇帝。
你要想清楚了,你的荣华富贵系在谁的身上。皇帝就是你的命!”
屋里安静了片刻,所有人都无声地注视着襁褓中的孩子。
他的大徵的皇帝,是所有人的命根子。
他若是死了,谁也别想活。
***
京城里的喜鹊拼了命的往外逃,城外的乌鸦成群结队的往城里飞。大片的乌鸦群连结成群,挡住春日里的阳光,成了南风吹不散的阴霾。
史昌一十三年三月十七日,重山郡的战报传至上京,大军战败,常桀被俘。
当夜,太后带着年幼的皇帝逃离京城,三日后抵达庸中郡。
皇帝弃城而逃后,上京大乱。各大世家纷纷回各自势力所在州郡避难,朝中文弱的文官只能拖家带口的出城逃命,无数流民乞丐涌入城中,抢夺金银珠宝和粮食衣物,城中哀嚎声震天,残尸遍野,满地狼藉。
留下的城守是一个叫章远的年轻校尉,他带着手底下的八百个兵,召集了城中一百多个刚刚成年的青年,组成了一个不到一千人守城军,日夜巡防,安置城中的流民和无处可去的百姓,成了百姓口中的“小英雄”。
下大雨时,他正骑着马去城门的路上。碰巧走到照府门口,章远便拴住马,到照府门口躲雨。
他站在门口,刚搓暖和了手,照山白便拿着蓑衣冒雨走来。他款步走下台阶,穿过天井,走到大门前,迈过门槛,对章远道:“章校尉,若是有时间,便进来坐罢。若是有事在身,便拿着这个。”
“不急,说会儿话的功夫还是有的。”章远接过蓑衣,利索地披在身上,笑道:“多谢照大人,这雨下的不小,若是没有你雪中送炭,我回去怕是要淋透了。我一会还要去巡守,就不进去了,就站这叙叙旧罢。”
照山白点头,温声道:“章校尉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山白虽无用,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要有什么能用上我的地方,山白随叫随到。”
章远挠挠头,笑道:“照大人,您现在可是上京的脊梁骨!您还是叫我阿远罢,您一口一个章校尉,我听着容易飘,哈哈,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得沉下心,好好准备,打一场硬仗。”
照山白温柔一笑,道:“好。阿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些日子,我过得痛快!”章远道,“我这辈子,第一次受人尊敬,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多亏照大人举荐我,给了我这个机会。
当年从琅苏到了上京,我以为我还会浑浑噩噩,不明不白地活着。真好,照大人,您让我跟着常将军,真是救了我的命,让我重新投了一次胎啊!”
当年,阿远背着照山白从琅苏赶回上京解毒,一路上累死了三匹马,他真是把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照山白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问他想要什么,他说不知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晚,他花光了这些年在铜鸟堂替人卖命赚的钱,去广和楼把上京城的名酒喝了个变,喝的痛痛快快,酩酊大醉。喝够了酒,他趴在照府门口,打滚撒泼,闹的照府鸡犬不宁。
照山白给他端了一碗醒酒汤,温柔地问他,“阿远,你想好了吗?你想要什么?”
章远数着与君阁上空的星星,突然就有了一个念头:他想留在上京。
于是,他告诉照山白,他没有家,但是他喜欢这里,喜欢上京的烈酒,他想留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他可以替照山白卖命。
照山白没要他做任何事情,也没有让他留在照府,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