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秋宁握着匕首,低下头,凶戾地蔑视着群狼。那一刻,涌上心头的不再是畏惧,而是尘封了数年的恨意。
他曾经以为他可以沉溺在照山白留给他的温柔乡中,忘记仇恨,忘记过往的痛苦。
他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可以耽溺于那些他珍藏的爱意,做一只扑火的飞蛾,把所有的苦都碾碎在喉咙里,不咽下去,也不吐出来。
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爱和恨是没有办法抵消的。
如今站在尸山血海中,面对无数头恶狼,他还是曾经那个为了活下去孤掷一掷的少年。而那些沉睡了十二年的仇恨,再一次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足够狠。
桓秋宁握紧匕首,趁头狼猛扑之时,割断了头狼的喉咙,踩着头狼血液飞溅的尸体,扼杀了第二头猛扑而来的灰皮狼。
第三头狼……
第四头狼……
最后一头狼!
血泊之中,桓秋宁拎着野狼的尸体,踩着狼牙,站在巨人坑底,仰视着为他欢呼的鹰奴。
欢呼声是对胜者的嘉奖,可桓秋宁却觉得他一败涂地,输得彻彻底底。
他把野狼扔在地上,无情地冷笑一声,“畜生终究只是畜生,它们的牙再锋利,也比不过我手中的刀!”
巨人坑上,为首的鹰奴依旧冷漠地注视着桓秋宁,他抬起手,吹了一下骨哨。
刺耳的骨哨声撕裂天空。顷刻间,十几只雄鹰一齐扑向桓秋宁。鹰爪如闪电一般向他劈来,桓秋宁躲避不及时,胸前被鹰爪划出了三道露骨的伤痕。
这些战鹰,比野狼还要凶猛!它们灵活地躲避着桓秋宁突袭的匕首,钳住他的肩头,把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桓秋宁趴在血水中,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尖锐的耳鸣刺激的他想吐。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只红眼雄鹰立在他的胸前,用鹰爪勾住他的心口,一寸一寸地往里刺。
他疼得浑身发颤,抓起匕首反手刺去,却被鹰爪挡住,匕首只削断了它的一根指头。
桓秋宁咬牙顶着鹰爪,他直视着那双牛血色的眼睛,恨不得伸出手,生生剜出那双眼睛。可他够不到,他刚伸出手,手腕便被另一只战鹰钳住,钳的他动弹不得。
这场恶斗持续了三日三夜,到最后,桓秋宁遍体鳞伤,筋疲力尽。
他跪在巨人坑底,背对着尸骸山,倒了下去。
他的手腕落在了血泊中,黑红的血浸透了他手腕上的草绳,染红了那个平安扣。
不知过了多久,桓秋宁终于有了一丝意识。他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问:“你是谁?”
那人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我是谁?”桓秋宁张了张嘴,喃喃道,“我到底是谁,我的名字是什么?”
最后,他说的是,“我没有名字。”
巨人坑在地底下,阳光是照不进来的。可不知怎么的,桓秋宁好似感觉到了一丝温热,他嗅到了清风,听见了砰砰的心跳。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的诱人的烤肉的香气让桓秋宁垂涎欲滴,他悄咪咪地睁开小眼睛,舔了舔手背上的伤口,躲在羊皮帐篷的角落里,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在弘吉克部流浪的第十天,桓秋宁遇到了一位少年。他给了桓秋宁一个狼牙,告诉桓秋宁这是白狼的狼牙。
他然桓秋宁躲在羊皮帐篷里,等他的消息。
夜里,桓秋宁听到哨声,握着胸前的狼牙,小心翼翼地跑出了羊皮帐篷。
他跑到部落边缘的溪水旁,躲在黢黑的柴火堆后,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人。半个时辰后,一位穿着狼皮衣的少年,带着一头小白狼,抱着半个羊腿,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嘘,别出声。”少年蹲在桓秋宁的旁边,把羊腿塞到了他的怀里,“你快吃吧,我撒了盐巴,很香的!”
桓秋宁如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兽,眼巴巴地看着羊腿,咽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