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誉继续说:“本来,beta打算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可谁知道,alpha竟然有了喜欢的人。还是个a。”
“你到底想说什么。”龚文打断他,“裴队长有话不妨直说,我没什么耐心听你说故事了。”
“这就没耐心了?”裴书誉又掏出一根棒棒糖递过去,“不然你吃一根,保证在你吃掉前说完这个故事。”
龚文紧盯着那根棒棒糖,没接。他拍开裴书誉的手,声音冰冷:“不用了,你继续说。”
“那个b看a的恋人不爽,又拿他没办法。就这样在嫉妒里面一天又一天的熬。终于,机会来了,他偶然发现a的恋人没有安全感,正在试图做腺体移植手术。”
“联盟有规定,这是违法的。他开始布局,先是故意放火引起调查组注意,顺着这条线,范围一下子就被缩小。成功混到调查组内部后,再故意透露些线索。甚至不惜以自己为饵,让调查组怀疑到自己头上。关键就在最后一步,他透露的一个线索里面,有且只有两个人符合条件。调查组也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其中一个被抓了,另一个人也逃不掉被从头到尾调查一遍的份。最后让人抓了现行。”
故事说完了。
“啪!啪!啪!”
掌声和笑声在寂静的街道显得格外突兀而刺耳。他脸上挂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寒意。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推理,裴队长。”他慢条斯理地说:“想象力丰富,逻辑看似缜密,编造出一个因爱生恨、精心布局的悲情beta形象。可惜——”
他话音一顿,向前逼近一步,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裴书誉:“证据呢?你这一整套精彩的故事,除了你的臆测和联想,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吗?谁看见我放火了?孟郃?还是…邱庭轩?”
裴书誉感知到了一点恶意,眼皮跳了一下。
“至于透露线索?我只是一直在积极配合你们的调查而已。甚至不惜以自己为饵?呵,裴队长,办案是靠脑子,不是靠写小说。”
他的反驳条理清晰,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讥讽和从容,仿佛裴书誉的指控真的只是一个荒谬的玩笑。
裴书誉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嘴里剩下的棒棒糖棍子拿下来,在指尖转了一圈。忽然笑了笑,“你后面没藏住。”
龚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想到可以亲手了解他,兴奋了是吗?”裴书誉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你引导我们去怀疑邱庭轩,这一步步都没有破绽。却在他被包围时立刻去接近,刺激他。邱庭轩逃不掉的,但他本该死在联盟法律的审判下。在我刚刚只是讲了一个‘故事’后,就如此条理分析地反驳我,试图彻底撇清自己。”
“一个真正无辜的人,听到这种荒谬的指控,第一反应会是愤怒、是觉得可笑,而不是像你这样……冷静地、逐条地、来拆解我的‘故事’,仿佛早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龚文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以及,”裴书誉的声音更沉了几分,“邱庭轩早就意识到了你对孟郃的心思,你觉得他会什么都没准备吗?”
龚文的呼吸几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虽然极其短暂,但没能逃过裴书誉的眼睛。
“你还记得他那天自戕吗?”裴书誉步步紧逼,“他的那把手术刀里,藏了个芯片。里面有些实验室失火当天的影片。”
“什么?”
龚文瞳孔猛地一缩。
关于影片里面的内容,裴书誉没有再说下去。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房屋都陷入昏沉沉的暮色。
龚文站在阴影里,脸上的从容和讥讽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被彻底看穿后的死寂。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摘下了眼镜,用指尖轻轻擦拭着镜片,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裴队长,你说……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