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重新合上眼,薄唇轻启:“那不能吃。”
奚华见为难,便弯腰想要放下雪山,刚一动作,雪山立刻委屈地叫起,一点儿不配合。
锦麟心想今日定是完蛋了,视死如归地开口:“大师兄,雪山不肯——”
房间里只传出两个字:“进。”
房门就在此刻打开。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眼
扶光四十九年十月最后一日,珑安公主最后一个生辰宴结束,南弋天师宁天微当时尚且不知,此后生生世世,会如何回想这个夜晚。
直到眼角那一抹凉意终于离开,才惊觉眼皮上的黏腻潮润消失了,那股血腥味也变淡了。原方才那番莫名其妙的动作,只是帮擦乌鸦的血迹?
在彼此最亲密亦最疏离的时刻,天师对公主说了“今生今世,永不再见”。凝视着那对异瞳起身,随后与错开目光,离开床榻,掀开又合拢床帏,利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暗影,把公主那一道缠绕过无数次的视线干脆利落地切断,彻底隔开。
宁天微没前厅打招呼,离开国公府,独自前往醉音坊。
此时青天白日,醉音坊不及夜间热闹,歌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惊恐地讨论这竹妖杀人案,还说那竹妖又不是们楼里的,官府成日盯着们做什么?这群衙役该不会是借公务之便,谋天性之私?
几人又惊又又闹,还频频朝楼外张望,忽见一气质出尘的男子进,顿时惊为天人。们自诩在醉音坊也见过不少俊俏公子,但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天仙一般的男人,凑上欲与攀谈,目不斜视地上楼了。
就像风吹一个美梦,还没清,梦就无影无踪。
自发生竹妖杀人案以,醉音坊东家孙妙这几日寝食难安,又听说的头牌歌姬玉声是鬼非人,命都被下丢了一半。巴不得天天把天师留在醉音坊不让,此时见出现,简直像是盼天神降世。
迎上殷勤道:“绯云湖画舫,天师又了吗?可还欢?反正将送给您了,您随意使用,若是有什么缺的,您尽可告知。”
宁天微问:“画舫上的装饰画,可是山水画大师谢烟所做?”
“唉哟!天师您也欢谢烟吗?”孙妙面带苦涩,焦虑地搓着双手,“这可如何是好?画舫上几十张屏风,哪儿为您找大师画作啊?孙妙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不是谢烟?”宁天微不让絮絮叨叨。
“当然不是!天师莫要说。谢烟只画了一幅《仙波淡》就名声大噪,紧接着就封笔,那《仙波淡》既是开篇的成名之作,又是封笔之作,所以贵上加贵。杜悟搞的那个仙波会,的人光是几眼就要付五百两银子。一个小小的醉音坊,哪里请得起这号人物,为画舫画屏风?”孙妙平日里巴不得和大师攀上关系,这会儿却又要尽力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画舫最初建成的时候,《仙波淡》还没画出呢!那时候还没听过谢烟这个名字。”
宁天微感觉若隐若现的线索又绕成了一团:“那画舫上的画作,出自何人?”
孙妙:“是个十八九岁的落魄青年,名叫银竹。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特别是那对秋水盈盈的眼睛,谁都很深情。但就是没什么钱,每回醉音坊听曲,就光是听曲,也不干别的,许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吧……”
宁天微再次冷声打断:“说重点。”
“有一次银竹碰上了玉声,那之后只要醉音坊,就只找玉声,而且是在玉声当众唱曲结束之后,也不耽误玉声挣钱。”
“重点……”
“不知怎么的,玉声也不烦,关键是二人什么也没做,了,玉声有时就给唱曲,就在一边画画。对那些画很不满意,但玉声经常鼓励,也觉得那些画着还行,就留在画舫上做了装饰,还请画了屏风。都没花几个钱,还说不值,那样子简直就要白送。哪好意思白拿?那之后再找玉声,便不收钱。”
宁天微边听边捋:“还有没有别的?”
“天师也知道玉声是唱曲的,就是嘴甜,夸起人甜得要命。有一回,玉声夸银竹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