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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的回应声都变成了遥远模糊的背景噪音。

他的世界在崩塌,在沉沦。

“……”

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十年前那昏暗破败的画面,如同老旧电影般一帧帧回放,带着令人窒息的痛苦和绝望:

简陋的训练室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的气息,徐徐抱着膝盖缩在角落无声哭泣,眼泪浸湿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阿耀红着眼睛,一遍遍徒劳地打着赞助商的电话,声音嘶哑;年纪最小的阿峤像头暴怒的小狮子,狠狠踹着吱呀作响的铁皮柜,发出刺耳的噪音。

小景寒坐在掉漆木桌旁,他低垂着头,额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影里。

自己呢?

自己已经感觉不到肝区磨人的钝痛了,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疲惫。

……

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坠入深渊。

“走,景寒,我先送你回家。”

从A市到东省老家八百多公里,他租了一辆快要散架的面包车,用口袋里仅剩的钱加了油。

小景寒沉默地坐在副驾驶,脸一直朝着窗外。

白熙忍着腹腔里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绞痛,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他偷偷吞下大把的止痛药,药瓶在颠簸中滚落到脚垫上,空了。

十七个小时,仿佛十七年那么漫长。

窗外景色从城市的钢筋水泥,变成灰蒙蒙的工业区,再变成荒凉的田野,只有发动机不堪重负的嘶吼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噪音作伴。

终于,车停在东省某个小县城一条破败的巷子口,夕阳将斑驳的墙壁染成一片凄凉的橘红。

小景寒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踉跄,他站在车边,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哥你拉到赞助一定要找我,我……我永远会跟着你。”

白熙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猛地推开车门冲下去,死死抓住景寒单薄的肩膀,嘶吼的声音因为剧痛和绝望而扭曲变形:

“不!打比赛是没有出路的!你看看我们现在的下场!我要你发誓!发誓以后好好上学!好好读书!这辈子都不要再碰这个游戏!!!”

景寒被他摇得站立不稳,却固执地仰起头,红肿的眼睛里盛满破碎的光和不肯熄灭的执念:“我不!我就要打!就要跟你一起!”

看着少年眼中那不顾一切的信任和依赖,白熙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不行!必须断了他的念想!必须让他恨自己!必须让他离开这个没有希望的泥潭!

一个无比残忍的念头在绝望中滋生。

他猛地扬起手!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如同惊雷炸响!

景寒的头被打得狠狠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五指红痕……

他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他视若神祇、亦兄亦师的队长。

白熙强迫自己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恶毒的不像话:

“滚啊!废物!这次全球总决赛都是因为你打的菜才失利的!如果不是你拖后腿我们早就拿冠军了!战队就不会解散!大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有!”

“都是你的错!你有什么脸说要跟我一起打职业?!”

他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腹腔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他死死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那句足以将他彻底击垮的诅咒:

“我就是死!也绝不会和你这种人一起!!!”

吼完这句话,他不敢再看景寒瞬间死寂的眼神,猛地转身拉开车门上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踩下油门。

破旧的面包车发出垂死的咆哮,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的瘦弱身影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僵立在巷口越来越浓重的暮色里,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