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剑魂没办法抗拒沈云烬的命令,神印的威压果真强悍。
沈云烬的指尖很快触到那被古木藤蔓缠绕的剑柄,霎时间,少年浑身都开始变得透明,似乎要归顺入天若剑。
他还不肯臣服,于是转过身对谢微远喝道:“我还能撑一时片刻,怎么破除他的控制?”
还不等谢微远回答他,沈云烬已将天若剑彻底拔出,那古朴的剑身霎时抖落灰暗尘埃,迸射出强厉的刺眼金光。
沈云烬被其光芒震慑住,强咬着牙,浑身青筋四起,却依旧不肯松开手,他的眉头紧紧锁住,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呼应感。
沈江临笑意愈发癫狂,他抚掌大笑,连身形都挺立了些:“云烬,去,用天若剑将你的神印剖开,好好给我呈过来。”
沈云烬点点头,灰白的眸子没有一丝神采,他淡淡地“嗯”了一声,指尖灵力凌空天若剑,将剑锋对准自己。
谢微远目眦欲裂:“住手,别听他的话!沈云烬……你忘了你的母亲吗,她才让你好好活下去,你这样,她不就白死了?别忘了你的大仇还未得报,你还没报复我,你就这样死了,还怎么将曾经受过的屈辱还回去?”
沈云烬竟然真的停手了,缓缓侧过头,看着谢微远。
“你是……谁?”
谢微远怔愣片刻:“我……是你的师尊。”
季云澜此时也开口:“师兄,你清醒点!”
沈云烬有些犹豫,指尖神力逐渐黯淡下去,似乎在思考什么,藤蔓灰尘的味道涌在鼻尖,他的血脉在一点点凝固。
沈江临这时才冷笑一声:“自不量力。”
“别听他们的,我才是你的主人,沈云烬,去将神印剖出来!”
可惜已经晚了,少年趁这一瞬间的心神摇摆之际,彻底归顺剑身,强行压制住躁动的天若剑。
“天若,你连你主人的话也不听吗?”沈江临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说话都带着急促的喘息。
“少废话,你个老不死的。”少年强行控制天若的剑身,不让它前进半步。
沈云烬却被识魄控制得死死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指尖神力却是发了狠地加深。
天若剑发出一声哀痛地悲鸣,剑身颤抖,再是控制不住,猛地往前一刺。
谢微远心底已经彻底绝望,他不过棋差一招,竟然就此失败,沈云烬一旦死去,他或许也……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自他身前掠过.
“轰”的一声——
他仅仅能看见那道残影,随着一阵风带来的梨花香气,而后被天若剑刺成一道四散而去的辉光,从此粉身碎骨,飘然入尘。
谢微远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人便化作点点碎影,甚至连一句遗言也没留下。
压抑与震惊的痛感自内心深处席卷而来,他的呼吸窒住了。
天地失色,果真如此。
他这才后知后觉,黄粱卷不允造梦的意义,原是温玉竹的尸身早在四年前就已经被烧成灰烬,如今这样,竟又是倒回了四年前的结局。
原本结局就不可改,他们无论怎么挣扎也没用。
就像那具尸身即便被画中仙占了,残躯里仅剩的那一点意识最终还是会由着本能去护住沈云烬,甚至没能留下一句遗言。
沈江临还在惊愕中未能反应过来,他苍老嘶哑的声音在这寂静一片的赤羽中回荡。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傻。”
他喃喃着,不安地,不敢置信地,如同失了智一般缓步蹒跚上前,看着那还盛着金光的天若剑。
他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复活温玉竹,还有青文……
温玉竹的身躯魂魄彻底没了,即便他得到了神印又能如何。
痴迷半生所求之物,在这一刻化为尘埃。
他的眼神渐渐空洞,慢慢用那形同枯槁的手触碰上剑身。
只可惜凡人的身躯是那样不堪一击,仅在瞬息之间就被化作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