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未满十八岁,根本没有单独出行的能力。这不只是限制了他的生活范围, 还变相监视他要去的每一个地方。
祈临倚在后座的车窗上, 看着和国内截然不同的街景, 只觉得有些可笑……温聿容还真是用心良苦。
他现在压根没那个能力, 也没那个心气跑回去,甚至连维持基本的健康都做不到。
在机场吹了半天冷风, 祈临到新家当晚就发了烧。他没好意思麻烦老人家再开几个小时车送他去医院,吞了几片药硬抗。
在陈末野身边他基本不怎么生病,才刚离开就跟个病猫似的……真是没出息。
老夫妇还很担心他, 还特意给他煮过粥,祈临不擅长面对生人的善意,更何况还有温聿容这层隔阂在,他始终没有对这对“监护人”放下戒心。
病就这么扛了一周,总算是断断续续地好了,季荷就是在他痊愈的那天和他通的电话。
作为温聿容的助理,季荷向来公事公办,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告诉祈临,为了让他适应国外的生活,安排了语言课,有语言课,只不过距离有点远,在小镇里。课程三个月,结束之后他就可以开始上学。
见祈临一直沉默,季荷淡声:“温姐说,你既然已经让步了她就不会亏待你。那是个好学校,你放心去读书吧。”
即便隔着电话,祈临还是感觉自己被扇了一巴掌。温聿容就是在提醒他,现在这一切是他放弃陈末野换来的。
那段时间祈临陷入了某种偏执情绪里。
温聿容想知道他的行踪,他就偏偏不如意。他借用了老夫妇车库里的那辆旧自行车,天不亮就自己骑行两个小时去小镇,他没有去上课,而是在一家中餐厅里找了份打杂的工作。
他凌晨四点出门,晚上近十二点才回去,自虐一样给自己找工作,端盘子跑腿什么都干,还比任何人都拼命。
店里的老板夸过他有毅力,说这几年少见这么拼命的留学生了。其实祈临只是不想回到那个被“监视”的房子。
祈临把自己的时间塞得很满,让身体足够疲累得没有空闲难过,但脑子却清楚自己比以往什么时候都要浑浑噩噩。
他只是不想向温聿容低头,又没有能力改变窘迫的现状,所以在自我折磨。
入冬的第一周,这座偏远陌生的城市下起了雪。
覆在陌生土地上的雪景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惊叹,祈临推开门时只看到一片冷冰冰的景象……积雪厚重一片,将那条接壤市心和荒野的路给挤压得只剩窄窄一条。
苍白的雾气从祈临的唇前飘出,他出发时,老太太在身后挽留:“今天雪太大了,我们送你去吧?”
祈临只是把车座上的雪拍掉:“谢谢您,不用了。”
老太太见他坚持,于是只把自己的围巾环住了他的脖子,低声叮嘱:“路上小心。”
祈临仍不习惯这种亲近,僵硬地点点头,推车出发。
这条路他已经骑行过上百次了,他记得路,充其量耽误一些时间……祈临本来是这么想的。
寒风裹着薄刃一般的雪霜打在脸上,凌晨四点一切都是昏暗的,只有车头的灯提供微弱的光源。车轮碾过覆盖在地上的冰雪,咯吱咯吱的响动让祈临渐渐分不清自己是行驶在路面还是踩进了雪堆里。
他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咬牙蹬着脚踏,满脑子想的只是离开这里。
这几个月他的生活已经陷入了那种不正常的规律里,只有遵循才能麻木他的所有情绪,所以他不能停下。
可惜,事与愿违。
祈临越想赶紧到达目的地,缠绕的阻力却越厚重。遍布视野的积雪模糊了道路的边际,那片白色仿佛覆盖了整个世界,不动声色地剥离了祈临的方向感,加剧了不安感。
疲惫的旧车在一片冰霜里打滑,祈临甚至还没从那一瞬间的异常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狼狈地甩进了冰冷的雪堆里。
明明是在陆地,他却有一种溺毙感,湿冷的碎雪从衣物的缝隙里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