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丢在黄花梨木翘头桌上,面带冷色,不虞问道。
“这,此乃圣上亲自提出并且批示的,老臣这里有敕书”,户部尚书以为太子不了解此事,正准备将敕书呈递上来。
却没料到,太子竟看也不看,甩甩袖子从官帽椅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如今孤行监国之权,大大小小的敕书皆要经过孤之手,若没有孤亲自批示,那么,这些敕令就是假的”。
“可,上面有圣上的私印……”
李琤:“父皇重病缠身,时常神志不清,身边宦官难免为非作歹,谁知道这敕令到底是圣上之意,还是阉狗之意?”
“殿下,这……”
“好了!圣上从未下过这道敕令,王尚书,你在尚书之位上坐了多年,与圣上君臣佐使多年,难道圣上为人如何,你竟不知吗?”
“把为贤王修筑别院的这一项开销撤下,将南越灾民所需的两百万银两补齐,至于俸禄,正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先拖欠半年,还有宫中的一应开支,能省则省,势必要将银钱凑出来”。
太子吩咐完,负手立于金兽熏炉前,袅袅青烟自身边飘过,衬得储君身姿愈发颀长高大,眉眼如画,丰姿隽爽。
他忧心道:“如今天降大难于我晋朝,国事艰难,正是民不聊生、水深火热之形状,唯有孤与众位爱卿齐心协力,方能顺利度过难关”。
又道:“今年生灵涂炭,民生之艰,孤作为太子理应做出表率。孤决定:一个月后皇长孙的百日宴,一切从简,将这一项省出来的开支,全拨到南越百姓手中”。
户部尚书大惊:"殿下,皇长孙的降生,是大晋的福音,是大晋朝的延续。长孙血脉金贵,断没有委屈之理"。
李琤:“爱卿不必再劝,孤心意已决。不知如此,可能凑出二百万两白银?”
王尚书汗颜:“自然能够”。
“如此便好,爱卿需知,朝野上下盯着这笔银子的不止一两个,国之蠹虫屡屡除不尽。爱卿要向孤保证,保证这笔银子一分不少,送到灾民手中”。
王尚书连连跪下叩首:“臣定不辱殿下使命!即使拼了老臣这条命,也断不能让南越百姓少一口饭吃!”
太子幽幽看着他,眼底藏着一抹深意。王尚书顿时大惊,莫非殿下怀疑他会私吞赃款,故而露出如此表情?
可,既然殿下怀疑,为何还将此重任交给他?难道说,太子的眼神,有另外的深意?
皇长孙,是了,殿下吩咐皇长孙的百日宴一切从简,为了大晋的子民,甚至委屈自己膝下唯一的长子。太子身为储君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贤王的别院还有修筑的必要吗?
实在没必要了。
太子此举是告诉自己,谁才是大晋王朝真正的掌舵者,他一介旧臣,应该听从谁的命令。
若是之前,王尚书必定誓死追随圣上,可如今圣上日渐老迈,甚至做出一些昏聩的决定。如今更是偏疼贤王,甚至想借用原本应该下拨给百姓的官银,为贤王修筑别院。置百万生民于不顾。
圣上拳拳爱子之心,他自然可以理解。可天下万民都视圣上为君父,圣上是天下百姓的父亲,他不念着百姓,却把银钱全拨给自己儿子。做出此举,圣上必定失信于百姓。
而太子,如今也是皇长孙的父亲,却愿意在皇长孙百日宴上节省开支,以供灾中百姓度过难关。
同是父亲,怎么做的事却完全不一样?王尚书身为臣子,无法置喙君上。但圣上逐渐老去,太子久行监国大权,换而言之,这天下迟早都是太子的。
他何必在这种小事上忤逆太子,而一味听从圣上之言?现在卖太子一个好,将来太子御极,还能稍微惦念着君臣旧谊。况且,圣上此举,本就不得民心。
王尚书细细在脑中思考一遍,最终决定——听太子的话。
王尚书走后,剩下的大臣手中的奏疏,也多半是关于内帑之事。太子在前面已经表达了自己态度,其他官员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手中的奏报令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