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剑,正奉命要去见爹,却恰好碰见三师兄和四师兄在聊天,他听见“王家”两个字,便放慢脚步竖起了耳朵,他们却是说王家忽然倒了霉,买通相关官员,在负责的贡品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还有对手下雇工过于苛刻,如何打压生丝价格、盘剥蚕农之类的事情一下子被揭发出来,越查问题越多,现在王家的绸缎庄都被查封了,当家的也被抓了起来,下了大牢。
谢白城听得心惊,又觉不可思议,不由凑上去问这是怎么回事。
三师兄说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事情来的突然,偌大一个绸缎庄说倒就倒了,外头传说是王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招来的横祸。
谢白城对王家生意上的事并不怎么了解,但他们家名声不大好,却并非这一两年的事,在贡品上做手脚没听说过,不过对下人苛刻,尤其对蚕农、织工这样的穷苦人不厚道,是他们家名声不好的最主要原因。
然而他们家这么些年都平稳过来了,怎么现在突然倒了霉?要说得罪了人……生意上他不知道,但生活中他倒是知道一个,那不就是他自己吗?
就算他称得上是“不该得罪的人”,那也顶多是限于能随时把王知进揍到满地找牙的程度,这种让王家忽然大厦倾的事情,跟他,难道,能有关系?!
他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一道火花,顾不上去见爹了,转身噔噔噔地跑去找谢锦城。
不会是二姐干的吧!虽然二姐这个人不声不响,总是闷声干大事的风格,但这个事情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自己二姐是怎么厉害的人物吗?她是怎么做到的?
结果锦城居然跟着娘出去置办嫁妆了。他去问华城,华城说是因为王家自告奋勇,非要打保票给锦城最好的料子,接下了锦城嫁妆这一单,还说只算成本价不赚钱。爹娘驳不开这个面子便答应了。哪知王家这忽然一坍台,锦城大半的嫁妆也没了着落,不得不紧急出去在别家置办。
要这么看的话,好像又不大像锦城的手笔了。要是她做的,无论如何,对自己嫁妆的事得提前有些安排不是?
谢白城心里存着疑惑,如果不是锦城干的,那会是怎么回事?是王家生意场上得罪了别人?说不定跟他压根就没关系。王家这事,说到底该是跟官府有关系,跟官府有关,那……
他的脑海里倏地冒出一个人来。但他旋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吧,他根本不该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只有他和二姐知道……
但是,但是……他忽然想起谭玄说过,他问了他姐姐,知道了他生日是哪一天。他怎么忘了呢?这个人跟谁都挺能聊得来……如果他真想打探的话……
想到这里,他已经坐不住了,也顾不得等锦城回来问清楚,直接骑了小银马就往明珠巷跑去。
谭玄还当真在家没有出去。见他忽然来了也并未惊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笑吟吟地把他迎了进来。
“好些天没见你了,还当你有什么事忙着呢!”谭玄一边让他坐下一边说,“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谢白城却没答他的话,只问:“越州城里有个丝织大户姓王,在越州绸缎行里是数得上号的,这几日却忽然走了背运,一下子坍了台,当家人都被抓起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他本以为谭玄会说不知道,或者至少是故作不知,却没料到谭玄忽然微微眯眼笑起来,然后点了点头:“知道。就是我让人查的。”
他这么敞亮,一下子就把底牌都摊开了,谢白城反而给噎住了话头,一时只眨了眨眼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谭玄却轻轻松松地用指尖点了点桌子:“你这么快就听说了?我还以为得再传几天消息呢!”
谢白城默默换了几口气,脑子总算调整了过来,讷讷道:“这在越州也算是件大事了……我今天听见师兄们在议论,说是……他们可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怎么,是得罪你了?”
谭玄这次却没回答,反而笑着问他:“你怎么好像还挺舍不得王家坍台的?”
谢白城滞了一下,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