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脸,烫得吓人。
还好房里只有他自己,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还是赶紧毁尸灭迹的好。
他垂着头爬起来,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又把床单卷起来,连换下的衣服一起,做贼似的全扔进净房的大水桶里。
谢白城的心神虽然成了一团乱麻,但外表却还得保持着波澜不惊。
他做得挺成功的,照常做日课,练剑招,给爹娘请安,同师兄们谈笑,跟谢华城吵嘴。似乎这样一如既往的日常可以稀释偶然突发的不寻常;似乎这一遍又一遍的复调,可以盖过那一串离奇逸出的音符。
效果还不错。
虽然彼时想的是一个月都没脸去见,其实并没有。才过几天,就有下一次的海棠会。他想了想,还是写了帖子问谭玄要不要同去。谭玄去了,两人相见,也没有任何可尴尬的,和平常一样,相处自然,有说有笑。谭玄和吴弋、程俊逸他们也逐渐熟悉了,早不复一开始的剑拔弩张,变得相当融洽。
谭玄还问他呢,怎么这几日都没来明珠巷了?他面不改色地撒了谎,说总往外跑,爹叽里咕噜地念他了。
谭玄笑了笑,显然是相信了。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老不来,常岳都想小银马了,天天惦记呢。
他也笑了,然后说,好吧,我看小银马也想他的,住明珠巷不回家,才称它的心呢。
于是他又去明珠巷了。一切也很平常。聊天也好,兴之所至的比试也好,留下吃饭也好,一起出去玩也好,都一如过往。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只能说是个谬误。十几岁的年纪嘛,偶然出现些这样那样的谬误,也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大惊小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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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堆叠,盛夏渐渐过去,早晚的风开始变凉了,金秋将至。有一日谢白城结束了日课,正准备回自己院子,却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转头一看,从前院到后院的垂花门那,正站着个人,笑眯眯地冲他招手。
谢白城愣了一下,认出那人乃是爹爹的一个外门弟子,姓王名知进,在门下学艺差不多快两年了。
他家收弟子,跟一般武林世家也差不多,分内门和外门。内门弟子是真正记在师父名下,吃住都在师父家中的。在传道授业上,要求也是极高极严。
而外门弟子就要宽松得多,不挑资质,一般是家里有些钱财,孩子自己喜欢,送来学点功夫,也算是强身健体。只按时来上课,上完了就回自己家去。师父对这些外门弟子也不会有太高要求——真教得太有本事,出去好勇斗狠,反不是好事。
这个王知进家里是开绸缎庄的,规模在越州城里数一数二,家里很是富有。这位富家少爷偏从小就喜欢剑,家里古今贵贱,各种剑是收集了一堆。十五岁时,家里人实在被他缠不过,托了人再三再四地恳求,爹才点头把他收下。
可惜王大少爷对剑道一片真情,却实在无甚天赋,再说十五岁了,怎么样都是太晚起步,只能学些基本功法,练些简单剑招,但就是这样,王大少爷也很乐在其中,风雨不动地天天跑来上课。
按规矩,内外门弟子是不在一块儿练功的——学的内容和程度都不是一回事。不过有时候师父忙碌,也会指派内门弟子去给外门弟子上课指点。
谢白城作为未来的掌门人,年纪虽小,也有过好几次这样代课的机会。
那些外门弟子年纪一般都比他要大,但因他是掌门之子,功夫又比他们好太多,对他都还是十分虔敬的。
谢白城很乐意干这样的活,只可惜机会太少。他也就是这样和这位王大少爷认识的。
王大少爷人还不错,家里有钱,出手大方,常给一起练剑的外门弟子们送东西,自然更不会忘记孝敬师父师娘,和一众内门的师兄师姐。
尤其对谢白城这个掌门独子,很是殷勤,常送他些稀奇玩意儿。
谢白城一开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