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我既是我爹的女儿,那就是天生有罪的魔教余孽。”
梁恒之沉默了一下,心知她说的其实有理,他虽没闯荡过江湖,但这样的事情他确实听闻过不少,就比如昨天提到的风云双剑兄弟俩,不就是因为他们父亲是犯了条律被逐出门墙的逍遥弃徒,所以从他们兄弟一出生就被江湖正派所瞧不起吗?
可是呢,这其中还是有不一样的。
他慢慢地,轻轻地开口道:“虽然有些人是会抱着这样的观点,但在我看来这些人不过就是想凭着出身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罢了,是完全不值得称道的。我觉得,人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出身的,但就算出身不好,只要自己能坚持走正道,堂堂正正做人,我们就该敬重他。”
孟红菱睁大眼睛怔怔地望了他片刻,忽然一笑:“你挺会说的嘛,讲话像个夫子一样。”
梁恒之一下子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脖颈,抿着嘴笑了笑。
末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孟红菱,有着犹豫地道:“孟姑娘,你……你额角这块疤,太可惜了。我家收着些消疤痕的好药,你要是愿意,我写信叫人捎一些来好吗?”
孟红菱听完他这番话,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右边额角的那道近两寸长的伤疤。
然后她微微笑了起来,目光掠过悠远的长空收回到梁恒之的脸上。
“梁恒之,”她轻轻地开口,“你要是想跟我做朋友的话,就要晓得,这块疤对我来说……”
她忽然停下了,微微抿了一下嘴。
对她来说,这块疤意味着什么呢?
她一时有些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表达。
她的思绪倏然回到了数千里之外,那个现在业已坍塌的、昏暗的洞穴里。
她一开始因为一路颠簸和撞到头而意识昏沉,后来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其他人的对话。
当她察觉所有人都因为她武力低微而忽略了她时,她就意识到,她或许还有机会一搏。
以生命为赌注的最后一搏。
幸运的是,她赌赢了。
她永远记得那柄小刀刺进殷归野身体的感觉。
或许是有爹爹、母亲还有弟弟在冥冥中庇佑着她吧。
不,实事求是一点说,是因为有谭玄奋不顾身挡了她一下。所以她只是撞出了这个伤疤,而没有死掉。
同样也是因为这处伤实在很痛,才让她想晕都没能晕过去,才能够在谭玄和殷归野决战的关键时刻拼出最后一分力气滚过去死死抱住了殷归野的腿。
她终于想好了,她用右手轻轻摩挲着左腕那曾戴着镯子的位置,微笑着重新开口:“这块疤对我来说,是我的骄傲。它代表着,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人了。”
梁恒之愣住了,面前这个女孩儿的话他并不怎么能听懂,但是,看着她脸上坚强而淡然的微笑,看着她映着明朗蓝天和悠悠白云的清澈眼眸,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儿眼中,有一个他所不知道,但是很向往的世界。
第97章
谭玄撩开了身上的薄被,侧过身伸长手臂去够床边小圆桌上的茶壶。
倒了一杯水后,就拿到唇边一饮而尽。
随即一具温热的躯体靠了过来,微硬的下颌骨抵着他的肩头。
“给我也倒一杯。”
谢白城的声音有些沙哑,谭玄在心里反省了一瞬自己是不是有点做得太过分,但在递水杯过去时,看见白城那还染着绯红的眼角和印在白皙肌肤上的点点痕迹,他又把这份反省之心给掐灭了。
这怎么着,也不能说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对吧。
白城却似乎连抬起手来接杯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只依凭在他肩上,低下头来就着他的手喝水。
他仔细地喂他,却还是难免从唇边漏下了几滴水珠。
移开杯子,白城抬起眼来看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薄薄的影,轻轻翕动,像柔软的羽毛撩拨在人心上。谭玄盯着那沾染了晶莹水珠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