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打断了他:“这姑娘便是主人家,你不必担心。换把新锁把这里锁好,出了岔子惟你是问!”
他脸孔一板起来还是很能吓一吓人的,管事汉子顿时把脖子一缩,不再言语了。
他们便一齐翻身上马,又沿原路回去。
从绿珠沟出去后,谭玄把信上内容大致地给时飞和程俊逸说了。又说到关键之物还藏在知罗山上的菩萨像底下,但今天已经晚了,来不及再去,只能是先回舒夜住一宿。
时飞听了之后倒是很振奋,目光灼灼地望向谭玄道:“没想到乔古道竟曾和宗天乙有勾结,如此一来,乔家也就有要除去孟远亭的动机了。乔古道现在在江湖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孟远亭所知道的那些秘辛对他的杀伤力可就更大了,确实有可能派他儿子来铲除隐患!乔青望,肯定不无辜!”
谭玄却语气很沉稳地道:“明日把东西拿到手后再说吧。”
他们住的是舒夜城里最好的客栈。不过西北边陲之地,建筑风格和中原地区是很不相同的,泥砖垒砌的房舍里,点着无数支牛油大蜡,明晃晃的亮如白昼。矮桌放在地上,底下铺着柔软的毡子可以直接盘腿坐着吃饭。自然也可以请乐师舞姬前来助兴,不过他们是不需要的,婉言谢绝了老板热情地推荐,只要了饭食简单吃了。
住宿的房间在二楼。舒夜这个地方,白天热,夜里却凉,所以每间屋子里都砌着炉子,放着一篮碳,供客人自己取用。
谭玄内功深湛,自不觉冷,没去点炉子——房间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毡,已经是够暖和了。
待他收拾完毕,准备上榻就寝之时,房门却被轻轻地敲响了。
很轻很柔,如果不是很有规律地响了三声的话,可能会被当成是风吹的。
谭玄在心底里笑了一下,走过去拨开门闩,门扇吱嘎一声轻响,白城的身影伴着一股水汽,闪了进来。
谭玄定睛瞧他,显是刚沐浴过,乌发沉沉地散在肩上,身上披着着一件外袍,里面仅着睡觉的白色中衣。
他捞起白城的手握了握:“冷不冷啊?夜里可凉。”
“不冷。”谢白城把手缩回去,拽了一下即将从肩头滑落的衣裳,一脸正经严肃地道,“我来是有话跟你说。”
他说完就望望那榻上铺的洁净柔软的被褥,很干脆的走过去一屁|股坐下,顺势把腿跷上去,再对着谭玄道:“给我倒杯茶。”
谭玄就拿起架在小茶炉上的黄铜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西北边地的茶饮和其他地方也不相同,从茶砖上敲下碎茶,放水里煮开,再加入奶和少量的盐,像此等住一夜得二两银子的高级客栈,为显待客之诚,还要加些香料进去。
白城长于江南,哪里喝得惯?勉强抿了三两口,终于是放弃了,又把杯子递回给谭玄:“还是给我白水吧。”
房里却没有白水,倒是有一瓶葡萄酒。谭玄要去叫人送水来,白城怕麻烦又算了,干脆倒了一杯葡萄酒权当是水,只可惜没有夜光杯来配。
谭玄在他身边坐下,看着紫红色的酒液染上他的唇瓣,白皙的脖颈上喉结一动,醇馥的酒香幽幽地飘散开来。
“味道如何?”谭玄问。
“还不错。”白城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抬头冲他微微一笑,“你不尝尝?”
谭玄就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啜饮了一口。
入口微涩,随即绽开的是一股甘醇,喝下去后唇齿间还萦绕着酸甜香气。
“我总疑心你打算买一批酒回衡都去。”谭玄道。
谢白城“呵”地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脸颊:“你越来越有老板娘的自觉了。”
谭玄跟着他笑,看着白城一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随后手腕轻轻一扬,杯子旋转着划出一条直线,落在桌面上后又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稳稳停下。
“放心,我没想这些三心二意的事。”白城双手撑在榻上,坐直了身子,扭头望着他,眼神清亮,“说正经的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