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萦绕着尤为清晰的药香,无论他换了多少件衣服,依然还在。
和她身上的一样。
不苦涩,闻起来莫名的舒服。
“……殿下?”
犹豫片刻,朱鹮还是出声唤他。
话落,他能明显感觉到,殿下的神情微微一僵。
谢清砚敛起思绪,那张向来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沉声:“继续。”
朱鹮清清喉咙,正色道:“据属下那晚交手来看,那几个刺客可以肯定是二皇子的人。”
二皇子谢清乾是董贵妃之子,董贵妃位列四妃之首,母家正是当今圣眷正浓的大司马董淳峰董家。
谢清砚微微一哂,似乎早料到会是这个蠢货。
那双冰冷晦暗的深眸里杀意涌现。
他淡声吩咐下去:“既然如此,那便礼尚往来,十倍还之。”
朱鹮领命而去:“是。”
世人说得也没错,他的确是心狠恣睢,睚眦必报,毕竟要想从这尸山血海里滚爬出来的,必须得狠命才能站稳脚跟。
朱鹮走出书房没多远,怀中便被人砸下一个瓶罐。
他错愕接住,抬头正见黄雀从檐角跳下来。
如今,东宫那间药阁归檀禾所有,她整日待在里头捣鼓那些药。
黄雀这些日子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东西。
她是个识货的,知道檀禾给的那些药,有些放在黑市里都是千金难买。
“还有俩份,我得给雪鸮和赤鹞留着。”
黄雀絮絮叨叨的:“你们可真得谢谢檀女郎,当然,也得谢我,若是没我,你们去哪儿白得来这么好的——”
“你见过殿下走神吗?”朱鹮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人,突然来了句。
“啊?”黄雀猝不及防,剩下的半句话还含在嘴里,她仔细回想了番,摇头道,“没有。”
朱鹮压低声音说:“我见着了。”
“……哦。”
朱鹮震目:“你不惊讶?”
黄雀再次摇了摇头:“不惊讶,殿下也是人啊。”
黄雀始终觉得,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虽然殿下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几乎是没有这些感情。
但这并不代表,永远不会有。
就譬如,殿下这些时日在檀女郎身上,就破例挺多的。
若是放在从前,有哪个人敢拉殿下的手,怕是早被剁了。
……
上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任何奇闻趣事都会在茶余饭后间成为谈资,出不过两天,便会满城皆知。
天子脚下,又最喜偷偷摸摸传些皇家秘辛,管他是真是假,越是捕风捉影听得越为乐趣。
前阵子传得满城风雨的太子饮药人血一事,又不知从何时演变成为:非药人也,此女乃山中精魅所幻化,生得旖旎貌美,艳若天人,更是将太子迷得七荤八素,魂不守舍。
天上仙人看不惯太子造下杀孽的太重,特遣这精魅来收他性命。
本就身染痼疾的太子近日来是连连抱病,已是几日未上早朝了。
听闻是快不行了。
总之,如今传得是越发离谱且邪乎。
当然,身在东宫的檀禾对这些完全不知晓。
冯荣禄正前往药阁的路上,气得嘴里骂骂咧咧:“要让我知道是谁传的,非扯烂他的舌头喂狗不成!还有那些个没脑子,怎甚都能信,真是吃都堵不上这群人的嘴!”
本就圆润的脸此刻跟充了气似的鼓。
长廊尽头的庭院里,正见一面容精致潋滟的绿裙少女,冯荣禄又迅速转为笑脸,和蔼轻声道:“女郎,奴婢来给殿下取药。”
变脸之快,看得檀禾是目瞪口呆。
她坐在院里的藤椅上,下意识指了指一旁炉上熨着的汤药,“喏。”
冯荣禄小心翼翼端起炉上的盖碗,出了药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