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年仅八岁的裴钺便换上了太子蟒袍,在百官的注视下,登上了高高在上的宝位。
赶着七月,颜霁和远山道长也带着沈昀已经到达了河东郡。
三人仍旧是借住在城外的白云观,这一路上,花费不少,颜霁那装着银子的荷包已经瘪了许多。
七月十五当日,正是中元节。
颜霁带着沈昀去了山下,提着早已备好的纸钱柏木香。
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坟墓,周围长满了野草,若不是有人领路,常人是寻不见这个地方的。
“沈易,这便是虎儿,长姊做主从三姊那儿过继的嗣子,月底就有九岁了,他也学医了,很聪慧,日后会继承你的衣钵。”
颜霁说了几句,便让沈昀跪下磕了几个头。
沈昀先她一步走了出去,颜霁只有这片刻和沈易独处的时间。
“若是你见了阿父,便代我向他道个歉,我答应他的事没有做到,让他老人家带着遗憾离世。”
许多话,她已经在心里和他说过了,在每一次难受的时候。
颜霁望着这小小的坟墓,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躺在这里,有沈易相伴,那种少时对死亡的恐惧就消散了许多。
对于她的身后事,她已经和沈昀做了交代。
将她火化后,一半在这里陪着沈易,另一半就陪着阿娘。
她还没为阿娘尽孝。
沈昀听了,答应了下来。
他没有惊讶,对于颜霁的身份,沈梅已经和他交代过了。
即便如此,颜霁也没有要他唤自己阿娘,他有自己的生母,也有养母。
难得来冀州一趟,两人回到白云观,颜霁决定带他进城看看。
“可要小心为上。”
远山道长留在了观内,许是年岁到了,他已经不太愿意折腾了,但那个性子还没有改变。
“别忘了,回来给我带些吃的。”
颜霁点点头,“戌时前我们就回来。”
说完,她带着沈昀下了山。
这时,天还早,两人没有驾车,想来今日城内的人也会许多,步行更方便些。
进了城,时间也不过申时,颜霁带着他吃了碗面,又给他买了些特产,绕着她曾经走过的路走了许久。
直到夜色降临,街道上的摊贩都出来了,城内才慢慢热闹起来。
“可要放盏河灯?”
颜霁见他眼巴巴的,便停下了步子。
“小哥,拿三盏河灯。”
“十五文。”
这个钱并不算贵,但沈昀下意识的要拒绝,颜霁还是把钱掏了出来。
“可会写你大父的名字?”
沈昀点点头,颜霁抬了抬头,示意他拿起笔墨。
一盏给沈阿父,一盏给阿娘,还有一盏给沈易。
颜霁等他写完,与他一起捧起了河灯,走到那河边,让他自己放了进去。
“阿姑,你还回去吗?”
沈昀很内秀,话也很少。
“当然要回了,是我把你带出来的,自然要亲手交给你阿姑的。”
颜霁朝他笑了笑,她当然能感受到沈昀对自己的陌生,还有此刻的亲近。
“那你以后还回去吗?”
沈昀大抵知道些,颜霁自从沈易离世后就不曾在家乡久住,这次回去她很有可能还要离开。
“以后啊,当然会回去了。”
颜霁望着河面上越飘越远的河灯,轻轻的说,“那里有我记挂着的人,怎么能不回去?”
沈昀意识到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他隐隐的觉察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便主动说道,“阿公欢喜什么吃的?我给他买!”
颜霁见他为了哄自己,竟这般的活泛,也不由得笑了。
“用不着你的小荷包,我这里还有。”
颜霁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荷包,牵起他的小手走上了河岸。
河东产出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