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远山道长的照身帖也无人细细核查,便趁机找人办了几张,以防万一。
回到豫州,二人未曾直奔宛丘城外的项家村,转而去了琉璃寺。
因着战事胶着,寺内的僧人也所剩无几,仅有几个老者。
细细一问,才知都被拉去打仗了。
远山道长叹了口气,才问,“数月前寺内可曾来过一个姓沈的老者?”
“姓沈?”
那老和尚挠了挠头,“什么时候了?”
颜霁补充道,“大约有一年了。”
“一年了?”
那老和尚想了又想,“可是会医?”
“对!”
“唉!你们来得不巧,年前他就回乡去了,说是要等他的幼子,不知道他还活着没有?”
那老和尚叹了口气,“这世道啊,不叫人活!”
说完,晃晃悠悠起身走了。
颜霁听了,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还好远山道长手快,忙给她从包袱里取了那白玉瓶儿,倒了粒药丸。
吃过许久,颜霁才慢慢缓了过来。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嫁给沈易,裴济就不会为难沈易,他也不会死……”
“这一切说到底还是裴济的过错,与你无干。”
“可是沈易死了,如果沈阿父知道……”
颜霁不敢再想了,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来面对沈阿父,可结果呢?
她捂着脸抽泣,她已经没有勇气了,她怎么再面对沈阿父?
她不敢再去见他了。
远山道长看着她,没有再劝。
这一路上,她的紧张不安都被他看在眼里,她一直紧绷着神经,此刻的崩溃,是必然的。
有些东西,只能用时间抹平。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继续南下,直奔宛丘。
豫州大乱,但城外的百姓却似不受侵扰,仍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马车一路遥遥赶了回去,黄昏最后的余晖越来越暗淡,一种都属于夜间的安静慢慢浮了出来。
颜霁赶着马车,停在了沈家药铺前,她跳下马车,走到门前,拍了两下。
“没人。”
远山道长跟在她身后,指着一旁门栓上的蜘蛛网给她看,应该有些日子没人进出了。
颜霁的心一沉。
“明儿打听打听,说不定人在潘岗。”
潘岗,是沈梅的夫家。
颜霁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她不敢往下想。
两人重上了马车,只能暂且回项家村,城门已在戌时关闭,两人别无选择。
仅仅一年,这座小院子里就长满了野草,足有半人高。
门栓轻轻一别,颜霁就推开了门。
冲鼻的霉味铺天盖地般涌来,颜霁拿着火折子,勉强找到了盏油灯。
照着亮儿,颜霁细细看了一番,和她离开前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层灰。
“道长,还是进来罢?”
“我睡着了!”
远山道长躺在了马车上,马车一时进不了院子,便停在了院外的空地上。
颜霁进到了内室,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忍不住的就落泪。
在这座小院的日子,是她记忆中最后的美好。
那时,日子有些难过,连吃食也紧张,她不会做农活伺候庄稼,也不会娄氏的那手绣活,一时想不到什么挣钱的法子,觉得那日子可真难过。
可如今看来,那是最好不过的时候了。
家里养了一大群鸡鸭,只等着长大了下蛋,院子里种的那些药草,许多都是她和沈易从云益观搬来的,大多也都养活了。
她盼着沈易,也盼着日子越来越好。
她以为自己和沈易会白首偕老,她以为自己会给娄氏养老送终,她以为自己这一生会很圆满。
但一切都如幻影般消失了。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