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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爷爷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他沉沉地睡去,白靳澜守在床边,现在,爷爷身边不能离开人,没人敢确保他下一秒会不会出现意外。

楼道安静、漆黑,唯独安全通道的指示牌在发出暗绿的、诡异的光,夏一的嘴里叼着笔盖,他借着从窗边洒下的月光,低下头,用黑笔再一次抹掉纸上的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第十八个打不通的电话。

电话嘟嘟声响起,第十八个电话即使打了七次,也仍旧打不通。

第十八个电话,也是夏一能找到的最后一个电话。

白靳澜给他发来两条消息,一条是一串电话号码,后面跟着一条消息:这是能找到的最新电话,你先试试,我再让人继续找。

夏一打通第十九个电话,嘟嘟……十几秒后,电话居然被接通了。

顿时,夏一竟然感觉到一阵久违的紧张,因为他没想到电话能被接通。

“喂,您好?”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电话的主人大概已经休息了,这通不速来电,让他有几分不耐烦。

“……”粗重的呼吸在楼道里响起,想说的话太多,可到了嘴边,夏一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您好?打错了吗?不说话我要挂断电话了,喂——喂?喂——”

声音跨越十几年,通过电流,再次传到夏一的耳朵里。

“爸……”夏一的声音沙哑,让他几乎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说出来的这个字,也因为繁重的情绪,而滑稽地走调,听着怪异极了。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夏一紧紧攥着手机,再次听到爸爸的声音,让他仿佛置身梦境之中,他狠狠掐着自己手背上的肉,痛感让他不至于情绪失控。

这不是梦。

夏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仔细听着电话,沉默半晌后,姚慎之终于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

“别再打来了。”

然后,电话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夏一怔愣片刻,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楼道里恢复一片黑暗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手机振动一下,他满怀希冀地打开手机,发来消息的是白靳澜:打通了吗?这通应该就是他本人在使用的私人电话,如果你需要,我再去查查其他的号码。

夏一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给姚慎之发消息:爸爸,爷爷生病了,他想见你,你能回来吗?

消息没发出去,因为他被对方拉黑了。

月光皎洁明亮,病房里开着一盏微弱的小台灯,白靳澜查看好几次手机,仍旧没有夏一发来的消息。

他很确定,他发去的最后一通电话号码,一定是姚慎之现在正在使用的。

或许是父子间正在聊天吧,白靳澜乐观地想。

半晌后,夏一终于回消息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打通了,不用再查。

回完消息后,夏一低下头,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他忽然笑了一声,自暴自弃地想,如果不打通电话,是不是他还有点微弱的希望?

现在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他亲自吹起的泡沫,被他亲手戳破。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很急、很紧,夏一抬起眼,是白靳澜。

“喂——”

白靳澜的语气又快又急:“爷爷不行了!”

爷爷下葬那天,天空飘起一场小雨,细细绵绵,却带着刺骨的凉意,总让人觉得后背发寒。

夏家本是沿海地区的家族,从夏一太爷爷那一辈起,他们家族一路向北闯,最后来到这里,然后定居。

夏家的亲戚了了,尤其是在姚慎之出事以后,村子里仅剩的几乎亲戚,也对他们一家避之不及。

这场葬礼只有两个人,夏一和白靳澜。

夏一在高铁上就给夏姗发了消息,他说他在出差,其实他完全可以告诉夏姗真相,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夏姗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尤其是听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