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脊背绷得笔直,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一副要将方向盘生生掐碎的架势。
辛茸眉头一皱,下意识倾身探过去。
“喂,你——”
话没说完,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轮胎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响声。
猝不及防的冲力将辛茸甩向前方,安全带勒进肩窝,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刚想破口大骂,却见奚桥整个人蜷伏在方向盘上,宽阔的肩膀不受控地发着抖,呼吸声又重又急,像是正在忍受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辛茸愣了愣。
按照人设,这时他应该阴阳怪气、火上浇油一通,可不知怎的,原本准备好的刻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莫名咽了回去。
“你、你干嘛?”他喉结动了动,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不舒服?”
没有回应。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车厢里。
“说话啊,到底怎么了,胃疼?头晕?”辛茸莫名烦躁起来,连珠炮似的往外倒话,“你跟我装什么哑巴呢?”
眼见他还是不说话,便伸手去探他额头,指尖刚碰到肩头,奚桥却像被电击似的弹开。
“别碰我!”
辛茸一个踉跄跌回座位,后脑勺磕在头枕上,整个人都给撞懵了,而奚桥却始终垂着眼,眼尾泛红,下颌绷紧,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
“你发什么疯啊?”半晌,辛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迟来的委屈慢慢涌上来,“突然急刹吓死我了,还对我那么凶……”
奚桥沉沉地看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重新握紧方向盘。
引擎轰鸣再度响起时,车厢里的气压瞬间跌到了冰点。
辛茸一脸不爽地将头扭向窗外。刚刚那点莫名冒出来的心软,被奚桥这么一搅和,瞬间变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烦闷堵在胸口,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缠得他呼吸都不畅快,恨不得一脚把身边那人踹下车。
早知道,就不该给这家伙好脸色看!
低气压一路蔓延,直到跑车缓缓停在位于郊外的会馆门口。
辛茸来得最晚,可到场的那一刻,仍旧毫无悬念地成为全场焦点。
即便在家族里不受待见,可凭着殷实的家底,依旧能让这群纨绔子弟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套近乎。
桌上堆满了生蚝、小龙虾、烤串。辛茸几个月没正经吃过东西,一眼扫过这油腻得发亮的一桌食物,胃里翻江倒海,索性抄起酒杯一杯杯往喉咙里灌,靠着烈酒的麻痹把那股作呕的感觉压下去。
别人碗里油花泛滥,他面前那只却干净得像新洗出来的。
视线无意识一偏,忽然发现身旁那只碗,同样空空如也。
“你不吃?”他半眯着眼问。
奚桥抬起眼,仿佛没想到辛茸会主动搭话,眸子微微一缩。
辛茸:“……”
酒意上头的他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坏了。
果然酒多误事。
冷战期间主动搭话,这不等于低头认输?
……等等,不对,这算什么冷战?
他俩明明从来就没热过!
越想越恼,辛茸狠狠掐了下掌心,偏偏这时奚桥开口了。
“您也没吃。”
辛茸一下被噎住,随即眯了眯眼,语气倏地变得咄咄逼人。
“我不吃你就不吃?怎么,我要跳楼,你也跟着跳?”
奚桥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您可以试试。”
“……”
这出其不意的顶撞让辛茸一怔,却意外地……并不感到生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家里养的那条温顺听话的小土狗,忽然也会龇牙咧嘴地反咬人一口了。
……莫名有点欣慰是怎么回事?
辛茸情绪复杂地低笑一声,没再接话,埋头继续灌酒,醉意浮沉间全然没注意,奚桥的目光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