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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茸盯着那张铁铸一般的脸,思绪却被拉回很久以前。

刚在一起没多久,他便发现,景樾其实是会笑的。

不仅会笑,笑点还低得出奇。

尤其是看某些搞笑电视节目的时候,明明憋得耳尖都红了,还非要装模作样咳嗽两声,嘴硬地不肯承认。

而现在,那张一度鲜活起来的脸,又重新封冻成一块密不透风的冰。

辛茸心里有些闷堵,嘴角的笑却越发灿烂,仿佛是想把景樾脸上缺失的那份笑意补回来。

“景长官——”他拖着尾音唤人,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黝黑的眸子里闪着不安分的狡黠。

被关得久了,反倒越发没皮没脸,越是见对方板着脸,就越想撕破那层正经面具。

“什么啊,三个月不见,连个笑脸都不给?”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自己腰侧,声音懒洋洋的,“要不要……先给我搜个身?”

“……”

景樾对于他的挑逗不为所动,只一步步走近。

直到那抹挺拔的军装逼近眼前,辛茸才发现,那双看似平静的眼里,翻涌着的是比冷漠更复杂的情绪。

军帽的阴影笼在他脸上,把他半张脸遮进浓墨一样的黑里,束到顶的军装领口勒出锋利的线条,整个人绷得如同一柄入鞘的利刃。

忽然,他轻轻摘下帽子。

像是卸了一层盔甲,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松动,眉宇间泄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辛茸。”

“时星曜,他……”他喊得很轻,嗓音低哑,像是被万钧重担压住,然后抬起眼,认真地凝视着他,“他死了。”

辛茸怔住,快速眨了两下眼。

死……了?

时星曜?

不对啊……

这,剧本里没写过啊!

景樾没有停,继续往下说。

自从“真假少爷”那档子事爆出来,元帅虽然认回了亲儿子,却也没把时星曜一脚踢开,仍留了条体面退路。

但时星曜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三番两次挑衅闹事,多次好言劝阻无效,军校除名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干脆破罐子破摔,与时渊公开决裂。

为了息事宁人,元帅决定将他调往荒星,给了个头衔好听点的闲职。

没想到那颗星球遭了虫潮入侵,时星曜直接死在第一波袭击当中。

听见那颗星球的名字,辛茸心头骤然一震——那本该是他被流放的地方!

“是我签的委任令,”景樾的声音压得更低,艰难地闭上眼睛,“我没想到会有虫潮。”

辛茸震惊得说不出话。

本该属于他的死亡命运,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落在了时星曜头上。

“怎么会……”

他喃喃低语,脑中一片嗡鸣,接下来景樾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自始至终,景樾的目光牢牢锁在辛茸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看着那张脸上流露出震惊与沉痛,景樾眼底的光随之一点点暗了下去。

“追悼会定在三天后,你——”景樾声音很低,像是压着许多没说出口的话,开口时却也又很平静,“……你去送送他吧。”

辛茸这时才回过神来,木然地点头,他并不明白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出席,但转念一想,时星曜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他而死,送一程,倒也无可厚非。

话已至此,景樾轻叹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绊住脚步,身形微微一顿。

“辛茸,”他回过头,声音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颤意,“我……”

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一句:“我真的不知道。”

在辛茸疑惑的目光中,又仓促地补了句“对不起”。

话音刚落,又像是害怕听到他的回应,转身疾步离去,步伐快得几近逃离——

长途跋涉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