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切说得如此轻巧,仿佛这是一场稳赚不赔的投资,仿佛这场赌博背后的代价,不是他的性命。
辛茸的指节慢慢收紧,唇线也绷成了一条直线。
心底残存的一丝迟疑彻底碾成碎末。
他低低地清了清嗓子。
“景樾。”
声音很沉,很慢,像是钝刀割肉。
“我们分手吧。”
景樾的动作只顿了半秒,甚至算不上犹豫,鼻腔里轻哼出一声笑:“别闹了。”
头也不抬,像是随口驳回一个幼稚的玩笑。
辛茸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像个没有信念感的拙劣演员,被推到舞台中央,面对一群冷脸的观众,硬着头皮将这出戏演到底。
他低声重复:“景樾,我们分手。”
这一次,抬眸望进景樾的眼睛。
景樾放下叉子,神色微沉:“谁教你的?军校那帮人?”
“没人教我,我就是……想结束了。”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
良久,景樾低头,又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面。
“待会儿再说吧,”他语气平淡,像什么都没发生,“先吃面,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辛茸咬了咬后槽牙。
不能再等了。
再拖下去,他的意志力只会越薄弱。
于是他起身走过去,一把抽走景樾手里的叉子。
“我说,我们分手。”
景樾仰头望着他,嘴角还挂着笑意,可那笑意却越来越冷,眼底渐渐攀上阴翳。
“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辛茸盯着自己的鞋尖,嗓音发涩,“你走你的,我过我的。我们没关系了,也不住一起。”
景樾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满是不敢置信:“你是在赶我走?”
“不是。”
辛茸绕到门后,拖出早已收拾妥当的行李箱。
“我……我之后搬回宿舍。公寓你先住着,等你找到地方,再搬。”
那一刻,景樾嘴角那点勉强维持的笑意彻底崩塌。
他终于意识到,辛茸没有跟他开玩笑。
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已经打包好了行李。
“再见,景樾。”
辛茸丢下这句话,转身推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
“等等。”
椅子猛然划开,撞上地板发出刺耳巨响。景樾起身太急,膝盖重重磕在桌角,发出一声闷响。
辛茸脚步一顿。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震得肋骨生疼,可他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头。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否还能完成,但那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只要他还留在景樾身边一天,景樾就会继续用那些近乎自毁的方式折磨自己。
他不能再看着他这样下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试探的问句。
“是因为时星曜吗?”
闻言,辛茸猛地转身,撞进景樾一双幽沉不明的眼睛里。
“听说他和秋晗分手了,也和公主解除了婚约,”景樾盯着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是打算去找他?”
辛茸瞳孔骤然放大,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知道了?”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告吹,以为秋晗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景樾没回答,只是缓缓抬手,将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
辛茸呼吸微滞,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尽数落入景樾眼中。
“看来,”他低头摩挲着吊坠,像是喃喃自语,又像在对项链说话,嘴角缓缓漾出一抹苦涩的笑,“真的不是给我的啊。”
辛茸僵在原地,许久,才艰难地挤出一句:“你……知道了?”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