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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雾气,太后的眼底却浮现笑意。

太后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手里捏着耶律臧留下的信笺。

指尖划过“特将古兰禾赠予太后,愿为大乾与边疆情谊添砖加瓦”的字句,不禁弯唇,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算计。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

耶律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想借她的手,把这朵“边疆娇花”送到霍骁面前。

若是收了,霍骁和东方景明之间必有嫌疑;若是不收,也早晚能派上用场。

反正于霍骁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彼时霍骁正在明华殿与东方景明核对栈道修复的奏报,殿内燃着的是何有全特意寻来的安神香。

浅金色的烟丝袅袅升起,缠缠绕绕间,将两人凑在桌案前的身影笼得格外亲近。

霍骁穿着玄色常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正用朱笔在图纸上圈画被冲毁的栈道路段。

东方景明则坐在他身侧,手里捧着厚厚的奏报,指尖点在“工料有缺”那一页,轻声说着工料的运输进度。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温柔。

殿外忽然传来内侍尖细的通报声:“太后娘娘到——西蒙部王子古兰禾到——”

霍骁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眉峰微蹙。

宫里人素来知晓他在处理政务时不喜被打扰,太后赶在这个时间过来,又带了一个外人,显然来者不善。

东方景明也停下了话头,将奏报轻轻合上,目光落在殿门口。

心下疑惑,西蒙部王子为何没有同耶律臧等人一起离开?

不多时,太后便领着一个少年走进殿内。

那少年穿着一身西蒙部特有的银白锦袍,腰间系着嵌了绿松石的革带,墨发用白玉冠束起,露出的脖颈线条纤细得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枝。

他走得极轻,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时几乎没有声响,垂着眼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

“皇帝正在忙?”

太后不等霍骁起身相迎,便自顾自走到上首的座位坐下,鎏金的凤冠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哀家今日来,给你带了位重要的客人。”

她看向古兰禾,介绍道:

“这位是西蒙部的小王子古兰禾。耶律臧离京时,兰禾说想留在京都学习大乾的礼仪典章,彼时你正在上朝,兰禾便求到了哀家面前。哀家想着,兰禾此举也算是为大乾与边疆的情谊添份力,便将人留下了。”

说着,她抬手拍了拍古兰禾的肩,那力道看似轻柔,实则带着不容拒绝的催促:“兰禾,快见过陛下。陛下仁慈,定会允你留下,好好照拂你的。”

古兰禾应声抬头,怯生生地屈膝行礼,动作带着几分草原人不熟悉的拘谨,声音细软得像飘落的羽毛。

“西蒙部古兰禾,见过陛下。愿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大乾永安。”

他说这话时,目光飞快地扫了霍骁一眼,又慌忙垂下——霍骁周身的帝王威压太盛,那双深邃的眼眸像草原上的寒潭,让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霍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移开,落在太后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既是来学礼仪,便让礼部拟定章程,安排妥当便是,不必劳烦母后亲自跑一趟。”

他刻意强调“礼部”二字,便是想把古兰禾的事归到常规政务里,断了太后进一步纠缠的念头。

可太后怎会甘心就此打住?

她毫不避讳的说:“皇帝,你这话就见外了。兰禾这孩子生得俊,性子又温顺,比起朝堂上那些只会说官话的老臣,倒多了几分鲜活气。眼下中秋刚过,宫里头也冷清,不如让兰禾留在明华殿当差?平日里给你研研墨、递递茶,既能陪你解闷,也方便他学礼仪,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