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道:“你带人将这批物资清点一遍然后分发下去,我去看看巫少司那边的情况。”
虽然东方景明的品阶不高,但他和霍骁的关系摆在那,他没理由拒绝。
何有全甩了一下狼狈的浮沉:“是。”
何有全走后,东方景明也翻身上马,往东边新堤赶去。
嘶——
找到霍骁,精神松懈,他这才发觉自己疾驰三天竟然把大腿内侧给磨坏了。
艹!
好疼!
但现在情况紧急还是得骑马去,他只能一路呲牙裂嘴的骑过去。
赶到东边堤坝时,雨又下大了。
夜色也越来越深。
豆大的雨珠砸在泥泞的地上,溅起半尺高的泥浆,混着江水的腥气,在风里翻涌成一片浑浊的雾。
堤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民夫们放下手里的活计,远远地站着议论。
几个应天台的星祭穿着青色祭服,跪在香案旁,手里拿着桃木剑和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巫睢则跪在最前面,一身玄色祭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可他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虔诚。
见东方景明骑马赶来,巫睢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又压下,依旧维持着那副悲戚模样。
他对着东方景明虚扶了扶身子:“东方侍中?你怎会在此?陛下失踪多日,京都政务繁忙,你不在京中辅佐公主,跑到江南来做什么?”
这话看似问候,实则带着挑拨。
既暗示东方景明“擅离职守”,又想借“陛下失踪”的话题,再次煽动周围百姓的不安。
东方景明翻身下马,忍着大腿内侧磨破的刺痛,一步步走到巫睢面前。
雨水打湿了他的官袍,却没浇灭他眼底的冷意。
他扫过香案上的祭品,又看向塌了的堤段,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
“巫少司这话问得奇怪,陛下在江南遇险,京都上下都记挂着,我来江南协助搜救、调度物资,有何不妥?”
“倒是巫少司,不去忙着找陛下,反而在这里摆起香案祭天,是觉得‘神明’比陛下的安危更重要,还是觉得‘天怒’,就能掩盖些什么?”
巫睢脸色微变,强撑着辩解:“东方侍中此言差矣!我以尽力搜寻陛下三天为果,此时新堤又突然崩塌,分明是神明不满陛下先前轻祭祀的主张,故而降下天罚。若现下不及时祭天谢罪,江南怕是还要再遭灾祸!我这也是为了江南数十万百姓、为了陛下着想,去积一份福祉。”
“未有消息,不代表陛下出事。”
东方景明打断他,目光扫过周围的民夫,故意提高声音。
“而巫少司你口口声声说为百姓着想,却拦着人不让修堤,反而要等远在京都的公主来祭天。公主若从京都快马加鞭赶来,也至少要三日路程,这三日里,若江水再涨,此处堤坝再塌,百姓的安危谁来负责?巫少司你来负责吗?”
这话戳中了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人群里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是啊!等公主来,黄花菜都凉了!”
“还是先修堤要紧!”
“别耽误了工夫!”
东方景明会直接将“祭天”和“百姓安危”绑在一起,在情理之中。
他铿锵有力的说:“现下神明降罚,若不谢罪,修了堤坝也没用!用不了几日照样会塌!”
东方景明看着他:“那我若是能证明此事不是神明降罚,是否可以继续开工呢?”
巫睢眼神一凛:“东方侍中不过是商贾出身,懂什么天象因果?新堤用楠木糯米灰浆加固,刚七日就塌,不是天罚是什么?你若能证明,我便不再拦着;可若证明不了,便是亵渎神明,届时灾祸加身,你担得起吗?”
“我当然担得起。”东方景明上前一步:“你方才说,从陛下失踪开始,就是神明在降罚,那如果陛下还好好的活着呢?这到底是神明降罚于陛下?还是神明在护佑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