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长安谋生,我帮不了你。”
陆泠予头也不抬,又吃了一块,终于被甜得皱眉:“我要跟着的是你,不是长安。”
*
申时左右,沈钰韶这才回了府。
看过十二楼的热闹繁华,途径东市的市井吵嚷,再次回到门可罗雀,萧瑟冷清的公主府,沈钰韶一时间还有些怅然,望着漆金黑底的牌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敬淑早早在西角门处等着她:“郡主,你回来了。”
“嗯,府里可有什么事?”
方敬淑道:“驸马在您走后就写了奏本,去御史台呈交了……您要整理的府中仆役名册与身契,都已收好,放在您案头了。”
怔了怔,沈钰韶方才应声:“好,你随我来。”
听见身契二字,不少仆役们都竖起了耳朵,随不敢直视沈钰韶,却都偷偷听着。
待沈钰韶与方敬淑走进屋内,府内登时哗然,都不知这位郡主,要让她们何去何从。
等待的滋味委实抓心挠肝,每一秒都格外漫长煎熬,为奴未为婢者,本就是不足以让权贵们低头思量的,他们的去留,无非是随意抬手之间。
夜色降下,里面又点起了灯火,隔着窗纸,那两道剪影投在窗影之间,手中似乎正拨弄着纸张,而沈钰韶也在执笔,一直在写着什么。
夜风拂动,撑着扫帚的下人困顿地点着脑袋,直到被一阵推门的吱呀声吵醒。
一股凉凉的夜风吹过鼻尖,她突得打了个喷嚏,一甩脑袋,看清了房门口的人,顿时清醒过来。
“郡主。”一声通报声也把院子里其余些个打盹的人也叫醒了。
沈钰韶披了件披风,揉了揉鼻尖,示意方敬淑将那厚厚一沓的东西交给就近的女使。
那是原先伺候在院中的一等女使,见了那一沓纸究竟是什么,她一时间呆住,仰头看向站在灯笼下,身形时隐时现的沈钰韶。
惨白的灯笼,照射出来的光却是暖色,将沈钰韶此时有些凝重的表情柔和缓和了几分。
“诸位为公主府兢兢业业操劳数年,时至今日,钰韶感激不尽。”她吸了口气,“我贬青州在即,公主府内无人操持,之后再会发生什么也预料不及。”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攥紧了手。
“而今……你们的身契与我写下的放良书都在此,明日交至宗正寺核验,你们这个月的月钱,也会双倍付给你们,待府内丧仪操办完……诸位,便各自散了吧。”
她操持的架势,俨然已经不愿将府内诸事交予驸马曹盛熙来操办了,也代表着曹盛熙在这公主府内,已经被打入了无关紧要之人的行中。
公主府到底姓沈,从前长公主便与驸马情感不睦,怎料沈钰韶对其也是嗤之以鼻,在曹盛熙这里,父亲威严就像个笑话,妻女皆不将他放在眼里。
有人先起了个头,热泪盈眶,伏地叩拜,郑重地谢道:“卑下……谢郡主仁德!”
愈来愈多的人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叩拜在地,无论诚心还是虚伪地磕头谢恩。
眼前之景,却让沈钰韶恍惚,忆起了上一世那个大雪之夜。
宫中无辜的宫娥太监们也曾战战兢兢,人人自危,在城破前夕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害怕,等待着作为皇帝的她审判自己的去留。乱世之中也好,盛世中的勾心斗角也罢,无辜而受牵连的永远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民,沈钰韶高尚不到挨个拯救她们,只能尽力不去波及这些池鱼。
折腾到结束时已经近子时,沈钰韶又在灵堂内对着长公主的牌位跪了许久,困倦袭来,险些又在灵堂里睡下,还是方敬淑看她迟迟不出来,才发现了她,将她扛回了房中,安顿着她入睡。
这一夜,许多人入梦,沈钰韶也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之中。
那是她前世记忆里,第一次正式见到陆舒白。
庆贺举子登科的烧尾宴上,她与程妙寿几人在龙池边比试投壶,她兴致太高,投壶时用力太大,竟然直直射出去好几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