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冷峻的眼眸,在灯亮起的瞬间,斜斜扫过来,带着轻佻不屑,懒懒睨着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陈知念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陈毅衡和苏婉也愣住了。陈毅衡很快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挡在妻女身前,脸色沉了下来:“陈先生,您深夜造访,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对于他的话,陈寅洛充耳不闻。视线缓缓垂落在茶几的黑色计时器上,薄唇轻启:“算你们运气好,还有十分钟时间。”
陈知念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那个不断跳动着红色数字的黑色装置上。莫名地心里就涌起一阵惊惧,但还是抱着侥幸说:“这……这是什么?”
“没见过?”陈寅洛好整以暇地挑挑眉,懒懒向椅背靠了靠,“拍卖场那天,你该见识过了。”
话音未落,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汹涌而至——拍卖场里遮天蔽日的浓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人群惊恐的尖叫……而此刻,记忆中那可怕的轰鸣竟与眼前计时器冰冷规律的“滴滴”声诡异地重叠在一起。
陈知念腿一软,倏然瘫软在地。
“念念!”陈毅衡和苏婉同时惊呼,苏婉本就虚弱,看到女儿跌倒,急得差点晕过去,被陈毅衡稳稳扶住。陈毅衡脸色铁青,指着陈寅洛怒喝:“陈寅洛!你到底想干什么?!”
“五公斤的C4,足够送你们全家,安安稳稳上西天了。”
陈寅洛的声音如从地狱袭来,冰冷无情,令人绝望。
陈知念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眼前的人,和年少时的人,原来从来都一模一样,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残酷暴戾的本性,早已刻入他的骨血,从未因时光或伪装而有分毫动摇。
苏婉吓得几乎瘫软,全靠陈毅衡一条坚实的手臂紧紧箍住才没有倒下。陈毅衡的脸色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了半步,将妻女完全护在身后,如同一头守护领地的雄狮,指着陈寅洛的鼻子怒吼:
“陈寅洛!你敢!这里是白塔城!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法外之地!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我拼了这条命,也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陈寅洛纤长的眼睫掀起,视线终于落在了他身上,“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清楚的很么。”
“我敢不敢,你大可以赌一把。用你妻子、女儿,还有你自己的命,来赌我的耐心。”
他忽然又挑眉道,“不然,你们可以试试逃出去,看看你们的血肉之躯,能不能抵抗的了金属子弹。”
“不要!”陈知念惊惧出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抓住陈毅衡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已然崩溃,“爸爸,不要……他真的会……真的会……”
陈毅衡眼眶泛红,眼眶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缓缓握住女儿的肩膀,试图给她力量,“念念,不要怕,有爸爸在。”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清楚,陈寅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有任何底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在这时,计时器的“嘀嘀”声突然加快了频率,原本规律的节奏变得急促起来,像急促的鼓点,敲得人心惊肉跳。
陈寅洛瞥了一眼,淡然地笑笑,“还有五分钟。”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朝大门处走来。
陈知念眼睁睁看着这个如同从地狱深处走来的身影,一步一步,无视挡在前方的父母,径直走到她面前,脚步骤停。
他冷漠地俯视着她,“陈知念,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
他的视线扫过她惨白的脸,最后落回她盈满恐惧的双眼。
“两分钟,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他猛地拉开门,大步跨了出去,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震得整个屋子都微微一颤。
屋内,只剩下陈知念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