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地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在阴影里投下浅浅的弧度,看到他挺直如峰峦的鼻梁线条,最后,她的视线停在那菱形的薄唇上。
他还在靠近,越来越近。
近到他的呼吸已经如同羽毛般,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
陈知念屏住呼吸,心跳越来越快,灼烧的感觉爬上了她的脸颊、耳尖甚至脖子,流动的血液里似乎也藏了火焰,烧得她又麻又热。
慌乱间,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后她看到黑暗中,陈寅洛的身影微微一顿。仅仅一瞬,他就收敛了所有逼近的气息,随后若无其事慢慢直起了身子。
泠洌的声音响起,“打开客厅灯光。”
所有的灯光倏然打开,陈知念怔然捏紧了手里的蛋糕,忐忑地看着那道高大冷峻的身影。
下一瞬,陈寅洛迈开长腿,坐到了沙发上,指尖重新夹上了一支烟。
香烟被咬进嘴里,点燃。他深深吸了一口,顿了片刻,才侧首看她。
“愣着干什么,滚去睡觉。”
陈知念一凛,顿了两秒才答:“哦哦,好…
…”
正准备上楼,又忽然想起手里的蛋糕。刚刚她问了,他说不吃。她有点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理。
陈寅洛看到她那副傻楞的样子,心里的火一掠而过。
他蹙了蹙眉,终于屈尊降贵地开口,“行了,切一块来尝尝。”
“啊?”陈知念愣了愣,“哦。好,我现在去切。”
她捧着蛋糕,哒哒哒跑到了厨房,小心翼翼地切好一小块,又捧回了陈寅洛面前。
陈寅洛嘴里还叼着眼,视线落在丑丑的蛋糕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了勺子。
他将烟从唇边取下,挖了一小勺,送入嘴里。
奶油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先是尝到点生涩的甜,紧随其后是糕体带着点鸡蛋的腥气,但很快又被一股淡淡的黄油香裹着。
和他吃过的那些顶级甜点比起来,像个没学过章法的野孩子。
可不知怎的,那点甜混着蛋香滑入喉咙时,脑海中瞬间浮起她系着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却又无比认真地制作蛋糕的身影。
陈知念紧张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好在,他没说真难吃、狗都不吃之类的刻薄评价。他浅尝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好了,吃也吃过了,去睡觉吧。”
陈知念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点真挚的笑意。
直到她沉入梦乡,那抹清浅的弧度仍挂在嘴边。
时间一点点逝去,夜越来越沉静,陈寅洛这才终于从深陷的沙发里起身,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积满了烟蒂。
他迈步上了二楼,在床前浅浅站了会,随后进了浴室。
他利落地解开衬衫纽扣,将衣物随意褪下扔在一旁,露出线条分明的背脊。
水流倾泻而下,水柱瞬间打湿了他黑色的短发。他微微低下头,任由水流冲刷过头顶,水珠沿着他的颈部和背脊急速滑落。
简单冲完澡后,他换上了柔软的家居服,迈步到床边。
陈知念依旧紧挨着床沿入眠,被子几乎将她整个包裹住,只露出小半张脸。
陈寅洛走到床的另一侧翻身躺下,身下的床垫因他的重量而发出轻微的声响并向下凹陷。他未作停顿,便朝她那边自然地挪近了些,随后长臂一展,就将缩在边缘的身影捞了过来,圈进自己怀里。
随之侵入鼻腔的是她身上散发的清浅而香甜的气息,一种难以言喻的、能让他神经松弛下来的味道。
他承认,自从每晚将她揽入怀中入睡后,他的睡眠质量显著提升。她的存在像一味人形安定片,熨帖着他常年紧绷的神经。
所以,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他哄她睡觉,给予她所需的安全感。而她,则回馈能让他得以安眠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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