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下头。
“还有没有哪里难受?”他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莫名渗出一丝罕见的温和。
陈知念摇摇头。
两人挨得这么近,她甚至都不敢动弹。他的呼吸那样清晰,就喷洒在她耳边,轻易就让耳畔染上了显而易见的绯红。
“行。”
他应得干脆,下一秒便抽回手,利落地翻身下床。
陈知念这才敢抬眼悄悄看他。
他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几缕黑发垂落在额前,削弱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慵懒随意。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侧影,他正背对着她站在床边,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宽阔的肩背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
当他再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疏淡,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一会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
“嗯。”陈知念应声。
就在这时,陈寅洛忽然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目光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那天,是你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被人带走的?”
一瞬间,所有朦胧的暖意被彻底击碎。
陈知念肩头一颤,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腕间的伤处像是突然被唤醒,尖锐地疼了起来。
根本不需要她回答。
陈寅洛已经转身走向落地窗,从桌上拿了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他视线落在窗外,声音平淡:“为什么?”
陈知念指尖揪紧了被子,心脏在胸腔剧烈跳跃,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倏然扼住了她的喉咙,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深夜。
梦中那双漠然俯视的眼睛骤然浮现。
刹那间,那战栗的、充满恐惧与无助的阴冷悄然爬上她的脊背,全身的血液顷刻冻结。
陈寅洛再次转身回眸,锐利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身上,“话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自愿留在我身边,这么快就忘了?”
他再次走近,身影将她整个笼罩。
“陈知念,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觉得我会一次次原谅你?”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随便出去,你以为禁区是什么慈善乐土?”
陈寅洛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咬牙切齿的寒意:
“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昨天拍卖场里那些等着剥你皮、拆你骨、把你玩烂了扔去喂狗的,就是这里最普通的文明人!”
陈知念泪水瞬间决堤,她连滚带爬扑到床边,指尖颤抖着攥紧他的衣角,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哭求道:
“小叔叔……我害怕……我真的受不了了……”
“让我回家……好不好?求求你……我就想回白塔城……求你……”
她的眼泪湿漉漉地挂在睫毛上,几缕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边,整个人像一只被暴雨打落枝头、瑟瑟发抖的雏鸟。
陈寅洛垂眸望着她攥紧自己衣角的手,他心头那点刚刚萌芽,甚至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圈养念头,骤然被这赤裸裸的逃离请求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底下冰冷狰狞的现实。
他倏地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又低又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在寂静的房间里荡开,无端让人脊背发寒。
“想都别想。”
卧室门被骤然打开,又猛然被甩上,撞击的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嗡嗡回荡,彻底隔绝了他离去的身影。
楼下,医生早已在待命。
“看着她。”陈寅洛脚步不停。
——
马场。
陈寅洛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马术服,胸腔里弥漫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燥郁。
一匹野性十足的普氏野马被牵来,他一把夺过缰绳,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利落地翻身上马。
“驾!”
他低喝一声,猛地一夹马腹,缰绳毫不留情地收紧。
野马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嘶鸣着狂冲